這些念頭飛快地在拓拔野的腦中交迭閃過,一時間難以索解。
情勢危急,不容多想。當務之急乃是儘快與龍女一齊離開此地,否則一旦身上的冰雪消融落盡,露出廬山真面目,那便糟之極矣。
但此刻體內真氣岔亂,稍一運氣,立時痛入骨髓;又不能以天元逆刀或無鋒劍等神器抵擋,以免洩露身份。唯一的方法便是轉動“定海神珠”,因勢隨形,伺機逃之夭夭……
思付間,西王母、黃炬身影飛掠,氣浪凌厲飛舞,左右夾擊攻至。冰蠶耀光綾、繞指柔真氣、陰陽九合傘倏地交織成天羅地網,鋪天蓋地包攏而下。
剎那之間,他們已身陷當世三大高手的合圍之中。
忽聽科汗淮傳音喝道:“快走!”青光一閃,一道氣旋如碧浪飛卷,蒼龍纏騰,瞬間破入氣網光幕之中,朝拓拔野衝撞而來。
轟隆震響,幻光流離,那柔韌交纏的三股氣浪登時渙散開來,彩芒逸射。他這一記氣旋斬看似劈向拓拔野,實則為其解圍開路。
拓拔野大喜,再不遲疑,聚意凝神,驀地抓起雨師妾的素手,反轉“定海神珠”,藉著四股真氣互撞之力,倏然翻騰飄卷;如風中落葉,浪裡孤舟,有驚無險地從層疊鼓舞的氣浪之間穿掠而過,飄匆悠盪。
當是時,“轟隆”巨響,左側峭壁簌簌震動,冰石雪浪滾滾崩落。漫天白芒雪層中,一道人影如閃電橫空,倏地俯衝穿掠,直撲拓拔野。
拓拔野、雨師妾心下大驚,待要閃避,卻聽那人啞聲暍道:“跟我走!”眼前一花,呼吸滯窒,經脈瞬間被封;繼而肩頭陡然一緊,已被他雙手鉗抓,沖天飛去。
其勢迅疾如電,身法詭奇如妖魅,赫然竟是那日在南淵崖畔劫走窫窳的神秘人!
西王母又驚又怒,暍道:“是你!”嗆然脆響,“天之厲”破空怒舞,雷霆飛斬。烏絲蘭瑪、黃炬亦閃電出手,如影隨形。
那人啞聲長嘯,御風飛衝,竟搶在三股氣浪衝到之前奔竄出百丈開外,瞬息消失在茫茫雪霧之中。
第五章白雲蒼狗
大風呼嘯,雪花捲舞。那人提著拓拔野、雨師妾騰雲駕霧,翻山越嶺,片刻間已將西王母等人遠遠地拋在身後。
他形容蒼白枯瘦,灰眼深凹,木無表情。一襲黃衣上滿是斑斑血跡,外表與昨日在那峽谷中邂逅的怪人迥然不同。但其揹負的青鋼長刀彎彎曲曲,銅鏽斑駁,凹線縱橫交織,又分明是苗刀無疑,體內真氣浩瀚雄渾,更與昨日那人渾無二致。想必昨日他金蟬脫殼之後!換了這個軀殼寄體。
拓拔野兩人見他似無惡意,心下大寬,齊聲道:“多謝前輩相救。”那人聽若罔聞,冷冰冰一言不發,只管御風抄掠飛衝。
拓拔野已從晏紫蘇與科汗淮處聽說此人之事,心道:“不知此人究竟是誰?他多半是為了報答蚩尤鬼界相救之恩,這才出手救我們逃離困境。但昨日為何對孃親痛下殺手?難道他與孃親有什麼深仇大恨嗎?是了,他一身碧木真氣驚神駭鬼,又對苗刀情有獨鍾、‘借’而不還!當是木族前輩無疑。木族與龍族宿怨極深,也難怪他對孃親殊不留情。”
正自胡亂猜度,那人忽然俯身下衝,朝一個雪杉環合的山谷奔去。他下行疾快,如狂風捲舞,所過之處,林海起伏,雪浪迸揚。
雪峰嵯岈,瓊林似海,崖下一灣溫泉碧潭,水汽蒸蒙,迤邐成溪,蜿蜒流去,叮叮咚咚,極是動聽悅耳。兩岸冰雪消融,露出斑點翠綠,在這蒼茫的冰天雪地裡尤為醒目跳脫。溪流轉折處,兩尊雪人沿岸盤坐,一動不動。
雨師妾“咦”了一聲,美目流盼,微感詫異,認出此地竟是昨日邂逅流沙仙子的極樂谷,那溫泉溪水正是她濯洗草木的天音河。不知此人來此做甚?
那人沿河抄掠,轉瞬到了冰崖下、溫泉邊。驀地停頓,雙臂一甩,將二人拋落水中。
水花四濺,氣泡滾滾,兩人動彈不得,不及驚呼,已然直沉潭底。所幸拓拔野“魚息法”極是純熟,剛一入水,立時下意識地凝神聚念,施法呼吸,將水中吸得的新鮮空氣經由經脈,源源不斷地傳入雨師妾的手掌!直抵心肺。
溫熱水浪四面八方湧來,瞬息間由萬千毛孔鑽入體內,周身登時暖洋洋輕飄飄,說不出的愜意舒暢。原本斷裂灼痛的經脈,在溫水暖浪的撫摩下,漸漸舒潤通暢,極是舒服。
拓拔野心中一動:“莫非這溫泉竟有治療經脈的奇效嗎?他將我們帶到此處竟是為了幫助我們療傷?”一念及此,又驚又喜。
雪花繽紛飄落水潭,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