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妖雲慘澹,鬼霧迷濛,萬千殭屍從河中紛湧而出,穿掠林海草坡,層層疊疊地圍攻而至,情景詭異如夢魘。
太陽烏嗷嗷怒吼,昂首踏步,火球縱橫飛噴,四周草地登時竄起熊熊火焰,轉瞬形成一圈赤紅色的火牆,吞吐跳躍,將雨師妾、龍神護在其中。
眾屍鬼怪嚎著洶洶衝入,“蓬!”十幾具殭屍倏地著火,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地,皮焦肉爛,發出刺鼻的惡臭。火焰轟然高竄,色彩絢麗妖異,後面湧來的殭屍哀號慘叫,紛紛仆倒,屍積如丘。
骸骨“劈啪”斷裂,焦臭撲鼻,幽藍色的磷火絲絲飛舞。黑煙滾滾,黃漿四流。突然“轟”地一聲炸響,無數只色彩豔麗的甲蟲從火焰中飛竄而出,四下激射,彈飛不到五十尺,突然重重摔落,自動蜷縮抽搐,瞬間乾枯。
骨笛聲隱隱傳來,越發淒厲詭異,雨師妾體內的萬千屍骨幼蟲急速孵化,隨著血流,順著經脈蔓延奔走,刺痛麻癢,難受已極。她心下駭然,情知己到千鈞一髮的時刻,不敢大意,急忙以指尖真氣在龍神的手臂上劃開四、五個血口,而後又咬破自己手指,凝神盤坐運氣。
“僕僕”連響,血珠飛揚,幾隻屍蠱弩箭似的從她指尖傷口射出,掉入屍堆火焰,登時焦枯,發出辛烈惡臭。與此同時,龍神臂上的傷口血肉翻湧,亦有六、七隻蠱蟲被屍臭所激,彈射飛出。
雨師妾心下大喜,繼續運氣逼迫,片刻之間又有數十隻蠱蟲破體逃逸。太陽烏則昂然屹立二女身側,巨翅橫掃,炎風氣浪呼嘯鼓舞,將圍湧而入的屍鬼拍得粉碎。
火焰熊熊,黑煙滾滾,無數屍蠱縱橫彈射。殭屍越湧越多,前仆後繼,不住地穿越火牆,四面咆哮撲來,太陽烏獨木難支,逐漸有些捂架不住,突然昂首痛吼,被兩個殭屍當頭撲下,白爪利刃似的插入脊背,死死鉤住不放。
雨師妾大驚,黑光飛舞,兩記手刀閃電劈斫,將兩屍鬼炸為粉末。太陽烏朝她怪吼兩聲,奮力振翅撲掃,盪開群魔,大步地朝外狂奔。
雨師妾心道:“它必是要帶我們突圍,離開此地。”雖然體內屍蠱成蟲尚未除盡,但此刻情勢危急,不容多想,當下抱起兀自昏迷的龍神,躍上鳥背。嬌叱聲中,氣刀翻飛,奮力將兩側衝湧而來的妖鬼殺退。她真氣為拓拔野所吸,遠未復原,此刻與這些妖鬼相鬥,不免頗感吃力。
太陽烏嗷嗷怒吼,奔衝了十餘丈,驀地振翅高飛。群鬼洶湧,幾個僵鬼嚎叫著高高躍起,抓住太陽烏的雙爪,試圖將它朝下扯落。
雨師妾赤足凌空飛踢,將它們踢得碎裂迸散。但彼等骨肉裂炸之時,突然發出淒厲的怒號,數十隻屍蠱閃電似的射入太陽烏的腹部!
神鳥悲吼,倏然劇震,猛力撲扇雙翼,艱難地破空飛翔。眾屍鬼漫漫如潮,盡皆仰頭瞠視,舉臂號哭。
雨師妾香汗淋漓,吁了口氣。她生平遭遇的險惡情狀也不知有多少,每次總能鎮定自若,化險為夷。但這一次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駭懼。
正自慶幸,太陽烏忽然低聲悲吼,回過頭來望了她一眼,痛苦、哀憐、愧疚……驀地一沉,筆直朝下隕落,重重地摔落在草地上!
“砰!”塵土飛揚,太陽烏巨軀一震,喉中發出低沉而暗啞的哀嗚。遠處群鬼狂呼亂嚎,潮水似的湧了過來。
雨師妾抱著龍神躍了下來,驚駭難過,用力拉動太陽烏,想讓它重新站起身來。它瞪著雨師妾,輕輕的搖了搖頭,巨翅無力地將她掃開,翅尖指著瑤池方向顫抖高舉,似乎在催促她們儘快逃離。巨爪抽搐了剎那,再也無法動彈。
雨師妾心下一沉,害怕、恐慌、悲痛……交相雜陳。顫聲呼喚,不住地拍打它的身軀,越來越用力,它卻殊無反應,雙目怔怔地瞪著雨師妾,黑色的血漿在身下緩緩淌開。
她呆呆地站著,喉嚨窒堵,視線突然模糊了,溫熱的淚水倏然滑過臉頰。
她這一生馴獸無數,不管多麼兇烈的妖獸到了她的面前都變得服服貼貼。但對任何一隻野獸,她卻毫無愛憐之心,鞭撻、折辱無不肆意為之。對她而言,所謂御獸,不過是以對野獸的弱點與獸性無情地加以控制,操縱它服從自己的每一個命令,令它對己恐懼乃是御獸第一要義。但直到這一刻,她才突然醒覺,自己從前的錯誤何其荒謬!
正自怔忡恍惚,耳畔突然響起悽怖厲嚎,十幾個僵鬼率先衝到,白爪揮舞,血牙森森,跳躍猛攻。
雨師妾驀然驚醒,恨怒交集,倏地咬破舌尖,施展兩傷法術,將元氣提升到最大限度;纖手如蘭花開落,真氣交錯飛舞,登時將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