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美談,所不廢也。比求志之士,望途而息。豈天之不惠高尚,何山林之無聞甚乎?”乃隱於茅山,有終焉之志。
天嘉元年,文帝徵為度支尚書,辭不應命。時樞親故並居京口,每秋冬之際,時往遊焉。及鄱陽王為南徐州刺史,欽其高尚,鄙不能致,乃卑辭厚意,令使者邀之,前後數反,樞固辭以疾。門人或進曰:“鄱陽王待以師友,非關爵位,市朝之間,何妨靜默。”樞不得已,乃行。王別築室以處之,樞惡其崇麗,乃於竹林間自營茅茨而居焉。每王公饋餉,辭不獲已者,率十分受一。
樞少屬亂離,每所居之處,盜賊不入,依託者常數百家。目精洞黃,能視暗中物。常有白燕一雙,巢其庭樹,馴狎紘廡,時集几案,春來秋去,幾三十年。太建十三年卒,時年六十。撰《道覺論》二十卷行於世。
史臣曰:沈炯仕於梁室,年在知命,冀郎署之薄官,止邑宰之卑職,及下筆盟壇,屬辭勸表,激揚旨趣,信文人之偉者歟!虞荔之獻籌沈密,盡其誠款,可謂有益明時矣。
列傳第十四 到仲舉 韓子高 華皎
到仲舉,字德言,彭城武原人也。祖坦,齊中書侍郎。父洽,梁侍中。仲舉無他藝業,而立身耿正。釋褐著作佐郎、太子舍人、王府主簿。出為長城令,政號廉平。文帝居鄉里,嘗詣仲舉,時天陰雨,仲舉獨坐齋內,聞城外有簫鼓之聲,俄而文帝至,仲舉異之,乃深自結托。文帝又嘗因飲,夜宿仲舉帳中,忽有神光五采照於室內,由是祗承益恭。侯景之亂,仲舉依文帝。及景平,文帝為吳興郡守,以仲舉為郡丞,與潁川庾持俱為文帝賓客。文帝為宣毅將軍,以仲舉為長史,尋帶山陰令。文帝嗣位,授侍中,參掌選事。天嘉元年,守都官尚書,封寶安縣侯,邑五百戶。三年,除都官尚書。其年,遷尚書右僕射、丹陽尹,參掌並如故。尋改封建昌縣侯。仲舉既無學術,朝章非所長,選舉引用,皆出自袁樞。性疏簡,不干涉世務,與朝士無所親狎,但聚財酣飲而已。六年,秩滿,解尹。
是時,文帝積年寢疾,不親御萬機,尚書中事,皆使仲舉斷決。天康元年,遷侍中、尚書僕射,參掌如故。文帝疾甚,入侍醫藥。及文帝崩,高宗受遺詔為尚書令入輔,仲舉與左丞王暹、中書舍人劉師知、殷不佞等,以朝望有歸,乃遣不佞矯宣旨遣高宗還東府。事發,師知下北獄賜死,暹、不佞並付治,乃以仲舉為貞毅將軍、金紫光祿大夫。
初,仲舉子鬱尚文帝妹信義長公主,官至中書侍郎,出為宣城太守,文帝配以士馬,是年遷為南康內史,以國哀未之任。仲舉既廢居私宅,與鬱皆不自安。時韓子高在都,人馬素盛,鬱每乘小輿蒙婦人衣與子高謀。子高軍主告言其事,高宗收子高、仲舉及鬱並付廷尉。詔曰:“到仲舉庸劣小才,坐叨顯貴,受任前朝,榮寵隆赫,父參王政,子據大邦,禮盛外姻,勢均戚里。而肆此驕暗,凌傲百司,遏密之初,擅行國政,排黜懿親,欺蔑臺袞。韓子高蕞爾細微,擢自卑末,入參禁衛,委以腹心,蜂蠆有毒,敢行反噬。仲舉、子高,共為表裡,陰構奸謀,密為異計。安成王朕之叔父,親莫重焉。受命導揚,稟承顧託,以朕沖弱,屬當保祐。家國安危,事歸宰輔,伊、周之重,物無異議,將相舊臣,鹹知宗仰。而率聚兇徒,欲相掩襲,屯據東城,進逼崇禮,規樹仲舉,以執國權,陵斥司徒,意在專政,潛結黨附,方危社稷。賴祖宗之靈,奸謀顯露。前上虞令陸昉等具告其事,並有據驗,並克今月七日,縱其兇謀。領軍將軍明徹,左衛將軍、衛尉卿寶安及諸公等,又並知其事。二三颭跡,彰於朝野,反道背德,事駭聞見。今大憝克殲,罪人斯得,並可收付廷尉,肅正刑書。罪止仲舉父子及子高三人而已,其餘一從曠蕩,並所不問。”仲舉及鬱並於獄賜死,時年五十一。鬱諸男女,以帝甥獲免。
韓子高,會稽山陰人也。家本微賤。侯景之亂,寓在京都。景平,文帝出守吳興,子高年十六,為總角,容貌美麗,狀似婦人,於淮渚附部伍寄載欲還鄉。文帝見而問之,曰“能事我乎?”子高許諾。子高本名蠻子,文帝改名之。性恭謹,勤於侍奉,恆執備身刀及傳酒炙。文帝性急,子高恆會意旨。及長,稍習騎射,頗有膽決,願為將帥,及平杜龕,配以士卒。文帝甚寵愛之,未嘗離於左右。文帝嘗夢見騎馬登山,路危欲墮,子高推捧而升。
文帝之討張彪也,沈泰等先降,文帝據有州城,周文育鎮北郭香巖寺。張彪自剡縣夜還襲城,文帝自北門出,倉卒暗夕,軍人擾亂,文育亦未測文帝所在,唯子高在側,文帝乃遣子高自亂兵中往見文育,反命,酬答於暗中,又往慰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