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因此煩惱……”她象看一切東西那樣,透過睫毛向
我瞥了一眼,嚴肅地說:“啊喲,你明白這個?那麼我希望你不要忘了這句話。”
接著,她問我喜歡哪些詩。
我揮動著兩手,背了幾首給她聽。她沉默地,很認真地聽著。一會兒,她站起來,在屋
子裡走來走去;沉思地說:“可愛的小東西,你該去上學呀。我給你想想辦法……你的主人
跟你是親戚嗎?”
我回答了是的,她驚歎了一聲:
“噢。”好象在責難我一樣。
她又借給我一本《貝朗瑞歌曲集》
,這本書很精緻,帶
有版畫,裁口噴金,紅皮封面。這些歌,以刺心的痛苦和瘋狂的歡樂的奇特結合,完全
把我弄瘋了。
當我念到《年老的流浪漢》
的苦痛的話時,不由覺得心
裡發涼:
人類呀,為什麼不把我踩死,
象一個傷害生物的害蟲?
呀,你們應該教會我
如何為大家的幸福勞動。
如果能把逆風躲避,
害蟲也許會變成螞蟻;
我也許會愛你們象自己的兄弟。
我這年老的流浪漢,可是我到死恨你們好象仇敵。
可是接下去唸到《哭泣的丈夫》,我笑得連眼淚都掉下來了。我記得特別清楚的,是貝
朗瑞的話:學會過歡樂的生活對普通人也算不得什麼。
……
貝朗瑞激起了我的不可抑制的快活,調皮的願望,想對一切人說粗暴的諷刺話,在短短
期間內,我在這方面已經有了很大的長進。他的詩句我也都記得爛熟,在勤務兵他們的廚房
裡逗留時,也滿心得意地念給他們聽。
但這不久我就不得不停止了,因為
十七歲的大姑娘,
頂頂帽子都合樣。
這兩句詩引起了一場關於姑娘們的令人作嘔的談話,這種侮辱使我發狂,我拿煎鍋打了
葉爾莫欣的腦袋。西多羅夫和別的勤務兵把我從他那呆笨的手中奪了下來,但自從這次以
後,我就不敢再往軍官們的廚房裡去了。
他們不許我到街頭去閒走,其實也沒有工夫閒走,活兒越來越多。現在除了一身兼女
僕、男僕及“跑街”這些日常工作之外,還得用釘子把細布釘在寬木板上,在這上邊貼設計
圖;抄寫主人的建築工程計算書,以及複核包工頭的細帳,因為主人一天到晚跟機器一樣工
作著。
那個時候市場上的公有建築物,改成了商人私有。所有的商店都忙著改建。我的主人接
受了許多修理舊店房、建築新店房的包工;還製作許多“改築圓承塵,在屋頂上開天窗”等
等的設計圖。我拿了這些設計圖和裝著二十五盧布鈔票的信封送到老建築師那裡去。建築師
收了錢,就寫上,“設計照原圖無誤,工程監督由我承擔。某某。”可是不消說他沒有見過
原圖,而且工程監督也不會承擔的,因為他正害著病,從來不出門。
此外,我還往市場管理人和別的認為必要的一些什麼人那兒去送賄賂,從他們那兒拿到
主人所謂的“從事一切不法勾當的許可證”。由於這一切,我得到了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