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裡買飾品的時候說過:“小傢伙,你很會推銷啊,很會做生意。”
他沒有讀過書,不知道推銷是什麼意思,可隱約的覺得這是在誇他,於是他露出他那口白色的牙,呵呵的笑。
那次,他先是拉著那包裹嚴實的女人擦皮鞋,可是她看也不看他,徑直的走向了姐姐的攤位,她站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姐姐,他的一顆心跳的快要出來,他以為,是姐姐的親人尋到了她,自從被黑色衣服的人救出來以後,他一直在尋找姐姐親人的下落,發傳單,詢問每一個他沒有見過的客人。
可是那奇怪的女人,在看了姐姐半晌之後,只是搖了搖頭,隨意的挑選一串串珠,丟下了錢就離開了,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讓他失望不已,原來不是啊。
日子越來越舒心,他經常曬著太陽,握著姐姐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著笑話,這個月他們已經存了600多塊錢了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給姐姐買個大輪椅,不用像現在這樣辛苦了呢。
至於他,他不需要輪椅,他現在連旁邊賣氣球的腳踏車都能騎得好呢,那賣氣球的小販說,孩子,你騎著腳踏車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個瘸子。
因此,有一輛自己的腳踏車,成了他第二個願望。
因為可以代替奔跑,他愈發認真的賺錢,那天姐姐一臉豔羨的看著從麥肯基裡面出來的人,手上拿著的甜筒的時候,他說去買,可姐姐卻拉住了他。
他知道姐姐在擔心什麼,只是一隻甜筒,他覺得完全可以滿足姐姐這個願望。
在送姐姐回家以後,他便努力的邁著他那兩條糾結而曲折的腿,一步一瘸的走向那個山寨快餐店,買下了一隻香草口味的甜筒,他不知道姐姐愛不愛吃,他覺得姐姐一定會喜歡上這個味道,這樣的味道,跟姐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然而當他回到家裡,已經沒有了姐姐的影子。
整個房間安靜而空曠,那些黑色衣服的人送給他們的狹小房屋,在兩個人的努力下變得溫暖而舒適,可那溫暖的燈光下卻沒有了姐姐的影子,廚房裡的飯菜只做了一半兒,菜剛剛切好,菜刀隨意得丟在了一旁,姐姐卻不見了。
他發瘋似的叫著姐姐的名字——關雪,他被黑色衣服的人救出以後,只認識了一些簡單的字,她的名字,是她一筆一劃寫在他手上的,他平常的時候都喊她姐姐,卻永遠記得她這個名字。
他們的鄰居是兩位拾荒老人,這個時候,兩位老人都還沒有回家,他手足無措的裡裡外外的找了許多次,眼神怔怔的看著屋內,手中的那隻香草口味的冰淇淋應聲滑落。
姐姐不見了。
姐姐不見了,這樣的話在他的腦海裡重複了三次,彷彿晴天霹靂一樣,他一股腦兒的從地上爬起來,動作是前所未有的流暢,慌慌張張的朝門外跑去,他寧願這個時候姐姐從外面的某個角落裡笑意盈盈的走出來,告訴他,我在這裡。
然而,都沒有。
他走出那道狹小的巷子,走出那條狹小的街道,看著車水馬龍的大馬路發了好一會子呆,腦袋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沒走遠,她就在邊上的某個地方,或者她已經回了家,做好了一桌飯菜等著他。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家裡依舊沒有姐姐的影子,他什麼地方都找過了,他帶著姐姐去過的護城河,那個護城河的周圍正在修房子,他曾經對姐姐說過,以後有錢了,就要在這條護城河的周圍買下一所房子,這裡的風景是寧城最為美麗的地方。
他帶著姐姐去過的小學,初中以及高中,他對她說,他沒有系統的讀過書,只是認得幾個字而已,他穿過那些鱗次櫛比的教學樓,穿過那些他一直嚮往著的操場,穿過那些孩子們肆意的青春,這裡面都沒有姐姐的影子。
他走過鬧市,走過菜場,走過街道,走過他們經常擺攤的麥肯基門口——甚至在裡面也找過,包括旁邊的小超市,他一直希望著,自己一推開門就可以看見姐姐在裡面,安靜而溫暖的笑,我在這裡。
只是一次次的希望最後都變成了失望,他發狂的找了三天,所有認識他的人都不記得有過她,那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的頭頭曾經來過他的攤位,他向她詢問她的動向,詳細的描述了她的樣貌。
為了讓他們乞討到更多的錢,那些大人們,從來不給他們吃飽飯,那個時候,他總是偷偷的留下一半的口糧遞給她吃,然後一臉饜足的看著她狼吞虎嚥。
直到後來,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從天而降,他們才從那幫魔鬼手上解脫出來,那幫黑色衣服的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