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她。”
不需要回頭,艾瑞克也能聽出伊卡伯德的聲音,儘管牧師很少說話,聲音也並不特別……但那種毫無起伏的音調,是伊卡伯德所獨有的。
他無法開口,只是坐在原地發著抖,眼睜睜地看著伊卡伯德並不怎麼溫柔地一把拉起那個女人,眨眼間傳送離開,連看也沒看一眼不遠處另一個受傷昏迷的聖騎士。
這一次,艾瑞克沒辦法再剋制心中的疑惑與憤怒——他可以理解把一條危險的巨龍關在地牢……但那樣一個柔弱無害的女人,到底又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
在所有人都忙於尋找和捕殺那條冰龍的時候,他卻開始小心翼翼地打探那個女人的訊息。但神殿中幾乎沒人知道這件事,而他還沒有大膽到敢去問伊卡伯德……或者從斯頓布奇趕回來的肖恩。
幾年的時間裡他幾乎找遍了神殿的每一個角落,卻再也沒見到那個女人的蹤影。他猜想她或許被送去了斯頓布奇……他疑惑著待在神殿深處除了肖恩之外再不見人的聖者費利西蒂是否知道這個……混亂與不安之中,他成了同時進入神殿的見習騎士裡,最晚受封的那一個,而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追殺那條終於又一次暴露行蹤的冰龍。
年輕的聖騎士恐慌地意識到自己的信仰並不堅定——他甚至隱隱覺得那條龍根本沒有邪惡到非殺不可的地步。它的確破壞了神殿……但卻是他們先把它鎖在了地底。
他在聖堂之中徹夜祈禱,希望女神能夠給他一點指引。然後……或許算是某種回應,在其中的某一晚,他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女人。
他沒能看到她的臉,但他能認出那一頭過長的金髮。那些曾經猶如金絲般閃亮,如今卻黯淡無光,如月色般蒼白的長髮,從肖恩?佛雷切的臂彎中垂下,幾乎拖到地面。
她死了。
不需要再用任何方式確認,艾瑞克確切地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他只是不敢去想,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不由自主地偷偷跟了上去,遠遠地看到肖恩抱著她,乘船消失在聖墓之島周圍的迷霧中。
回來時,肖恩獨自一人,臉色陰沉。
艾瑞克石化般站在陰影中,直到肖恩站到他面前都沒能反應過來。
很長的時間裡,肖恩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艾瑞克。年輕的聖騎士看不懂他複雜的眼神,也無力去分辨。
有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到冰冷的殺意……而他毫無反抗之力,也無心反抗。如果他所一直當成神祗般敬畏的聖騎士團長竟然會是一個殺人的兇手,或許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他記得肖恩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他在自己的房間,同房的夥伴正睡得鼾聲震天,他茫然地坐起來,已經完全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失去了那一晚的記憶——可笑的是,不久之後,他乾脆在一場怪異的瘟疫中,完全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成為了另一個神祗的信徒。
他沒有隱瞞任何事,甚至包括他曾經失去自己的力量,包括埃德如何把他從地獄之門前拉了回來。
他只是從來沒有告訴埃德,那一刻,他其實是想死的——在一點點回到他腦海的記憶之中,也包括了不知被誰抹去的,他寧可永遠忘掉的那一晚。那些凌亂的長髮,絲絲縷縷地糾纏在他的靈魂之中,讓他不得安寧。…
“命運”……似乎一切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回到神殿之後他只能裝作依舊不記得那一晚,做他沉默而忠實的聖騎士。他知道那個女人的屍體有可能被藏在哪裡,卻從不敢去尋找,似乎只要看不到屍體,他便能繼續欺騙自己,那不過是一場噩夢。
但不久之前,當埃德因為好奇而鑽進島上的舊墓穴時,他不得不跟了進去。
他知道埃德想要尋找什麼,所以也一直心煩意亂地尋找著那個古老的姓氏——克利瑟斯,希望能夠儘快離開。
他找到的卻是一個不可能屬於那位兩百年前死去的國王的名字。
赫莉娜?克利瑟斯,一個女人的名字,小小的一行字,匆匆刻在一個毫不起眼的木棺棺蓋的邊緣。
棺材看起來十分古老,刻痕卻是新的——艾瑞克瞬間意識到那可能是誰的名字。
古老的克利瑟斯家族,大部分人都是金髮藍眼,在維薩城長大的他是知道的。
慌亂之中,他擋住了埃德的視線,而後……他弄丟了埃德。
之後的混亂裡,他再也沒有機會確認木棺裡躺著的到底是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