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勞德看了他很久,沒問為什麼——反正伊卡伯德也不可能會回答。
踏上好幾年不曾來過的聖墓之島時,布勞德心中有一絲苦澀。那些他昔日的同伴。大多已長眠在此處或更遙遠的地方,只剩下了總被調侃“最無趣”的他。肖恩,和另外兩個命和脾氣都硬得像石頭一樣的傢伙。
對於聖騎士來說,死亡並非結束……告別卻依然令人悲傷。
所以他能夠理解埃德想要送提姆最後一程時的心情——這大概是那年輕人第一次面對同伴的死亡。
如果是那一點傷感影響了他的判斷,而他的判斷讓剛剛被承認的聖者有任何意外………
背在身後的雙手不安地絞緊。布勞德看著伊卡伯德與那個蒼老如昔,已經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牧師低聲說了幾句話,才不緊不慢地伸手推開通往舊墓穴的門。
伊卡伯德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伸出的雙手十指微微展開,像在彈撥什麼無形的琴絃般頗有節奏地屈伸。
布勞德滿懷希望地等待著、等待著……
什麼也沒有發生。
牧師垂下了手。靜立片刻,又念出另一輪咒語。
布勞德開始提心吊膽。
一陣風從墓穴裡打著旋兒猛撲了出來,腐朽的氣息中人慾嘔,所有人卻都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艾瑞克甚至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探頭看向黑暗的墓穴之中。
伊卡伯德伸手拉住了他,回頭平靜地望向布勞德。
“我們需要那條龍。”他說。
。
伊斯臉色陰沉地瞪著眼前其貌不揚的中年牧師。
它記得他——它記得自己差點掏出了對方的內臟,它也記得這傢伙用了不知什麼法術讓它渾身痛得像是每一塊肌肉都被一片片撕裂,無法控制地開始變身。
那種痛讓它現在都還想伸出爪子一把撕了他,卻不得不忍耐著,看著他一臉“我什麼都不記得就算記得也不在乎”的漠然,告訴它:“我們需要你救出埃德?辛格爾。”
——見鬼,它才離開了多大會兒?世上還有比埃德更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嗎!
“……那個傻瓜又幹了什麼?”它惱怒地問道。
“那邊的墓穴裡有一個陷阱……”伊卡伯德眨了眨眼,“我原本應該能夠解除,但現在似乎出了些意外,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蠻力破壞它,那對你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冰龍不悅地哼了一聲。它的確有巨大的力量……但它討厭那被叫做“蠻力”!
為了埃德……它決定暫時不計較這個。
“要拆了哪兒?不會砸到那個傻瓜嗎?”它沒好氣地問。
如果不用顧及埃德的安全,它還是挺樂意拆掉這座神殿的任何地方的。
“那裡。”伊卡伯德伸手指向草坪中間那圓圓的、水清如鏡的石砌池塘,“那是墓區的中心……如果你能先破壞水池,讓水漏下去,應該能提醒他避開。”
冰龍低吼一聲,兩步走到水池邊,低頭看了看,甩出了長長的尾巴。
鋪在池底的石磚比它預料的要結實得多,接連幾次重擊之下,也只是微微裂開,冰龍開始不耐煩起來,抬起右爪,重重地拍了下去。
水花四濺,石磚在它爪下碎裂開來,陷入其下的泥土之中,泥土下,卻似乎還有另一層支撐。
冰龍悶聲不響地連砸了幾下,地面終於塌陷下去。不止是剩下那一點點水……大量泥土和石塊隨之掉落,它只來得及抓住其中最大的一塊,有點擔憂地探頭向下望去。
“埃德!”它巨大的聲音轟隆隆地在墓室中迴響,“你還沒死吧?”
片刻之後,一聲充滿驚喜的回應飄了上來。
“沒死!沒死!伊斯……快救我出去!”
。
第一次震動極為微弱,弱到埃德以為那只是自己的幻覺。
但從頭頂傳來的沉悶的擊打聲越來越清晰,埃德跳起來,忐忑地傾聽著。
震動由上至下,撼動著整個墓穴。埃德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卻總覺得這一次有些奇怪。
他感覺自己被包在了一個無形的繭裡,無論是聲音還是震動,都像是隔著水……或某種更粘稠的東西,被減弱了許多之後,才傳至他身邊,卻分外令人不適。…
耳朵裡突然開始痛了起來,然後是一陣尖銳的鳴叫直鑽進腦子裡,讓他幾乎想要抱頭大叫。
但眨眼之間,疼痛和尖嘯聲一起停止,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