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地望著那株老神樹,這是童年記憶裡,僅僅剩下的東西了,它代表著童年的甜蜜與無邪,如果說夢是實在的,能看也能觸控,這株古樹便是了。
姨父、姨母,未過門的媳婦小秀子,還有她的家中人等,都已不存在了,他像從惡夢中醒轉,但這個夢並沒有完。
誰是兇手?誰殺了她的全家,又火焚莊院?殺人放火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沒發生這意外,小秀子仍活著,該已有紅衣少女那麼大了,彼此見了面還認識麼?當然,她不會在受了委屈之後,把自己當出氣筒,也不會伴著自己到處野遊,摘豆花,捉昨蜢,她會陪自己談心,談過去,說未來,互傾衷曲……
然而,這個夢已經跌碎了,幻滅了,留下的是無止境的恨與悲哀。
“我要替她報仇!”
他向空揮了揮劍,眼簾又模糊了。
第二章
初秋的陽光,大大收斂了氣焰,照在身上,已沒有炎熱之感。
開封城外,直通洛陽的寬闊官道上,一個白衣書生,垂著頭,踽踽而行,他左手橫掌拿著一柄連鞘長劍,脅下斜挎著一個織錦袋囊,人長得很英俊,只是面目太冷……
走著,走著,一騎駿馬從身後馳來,擦身而過,灑了他一頭一臉的黃沙,他抬起了頭,那匹馬已要入右方的岔道。
岔道盡頭,是一座巨堡,高大的堡樓上,懸了一個“風”字,雖然隔了半里遠,仍然十分清晰。
這個“風”字,少說也有兩三丈大小。
他不由心中一動,暗想,這大概便是江湖中傳說的威震北方武林的風,火,雷,雲四大堡之一的“風堡”了。
身後又傳來了馬蹄聲,他本能地朝路邊閃讓。
驚“咦!”聲中,來騎竟然在身邊剎住了。
他抬頭一看,登時面色大變,他那沒有任何表情的冷麵,這時忽然有了表情,不但有,而且是複雜的。
來的一共兩騎馬,馬上一個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穿藍布大褂。
一個是面目姣好的勁裝青年,年紀在二十五六之間。
兩人都佩著長劍。
馬上人滾鞍落馬,一樣的面色,沉得像鉛塊。
白衣書生畏縮地向後退了兩步,激動地道:“大師兄,三師兄!”
面目姣好的勁裝青年冷陰陰地道:“老五,總算把你找到,你原本是北方人,判斷你必然逃向北方,幾千里路沒白跑,你隨我們回去吧,天下雖大,沒有你亡命的地方。”
白衣書生咬了咬牙,道:“我不回去!”
穿藍布大褂的中年漢子沉聲道:“官道上人多,我們到岔路上的林子裡談!”
三人折上岔路,進入路邊的疏林。
勁裝青年語意森森地道:“老五,你矢口否認殺害二師兄,但這是有人目睹的,就算你是冤枉的吧,就該靜候師父調查,你為什麼要逃走?”
白衣書生激動地道:“三師兄,我……為什麼要殺害二師兄,什麼理由?我……不明白二師兄為什麼會突然墜巖落湖……”
中年漢子道:“老五,師令不可違,門規不可反,你好好隨我們回去,我們師兄弟與師母去替你求情,好歹查個水落石出。”
白衣書生張了張口,又閉上,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沒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