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下高郵,我提頭來見。”
朱元璋說:“我可不想要你的人頭。”
馮國勝伸手去拉馬:“那我連夜回高郵。”這當然是一種決心的表白。
“馬留下。”卻沒想到朱元璋讓他步行回去。
馮國勝大吃一驚:“步行?”
朱元璋已掉轉身回宮去了。
馮國勝只得扔掉馬韁繩。隨從問:“這是什麼意思?”
馮國勝說:“蠢才!這是處罰!我不是愛馬嗎?他罰我有馬不能騎,步行回高郵!”
三
劉基、宋濂二人征塵未洗便來複命。
朱元璋已聽過了他們二人洪都之行的報告。宋濂又把一沓檔案呈上,都是一些證據。
朱元璋看也不看。
劉基說:“殿下還是過過目吧。”
朱元璋說:“你們二位先生的話,不比任何證據都重要嗎?”
宋濂說:“我們只是據實而言,決斷在殿下。”
朱元璋強調罪證就是決斷。他沉吟片刻,問:“你們二位以為如何辦為好?”
劉基說:“小大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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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倒不是。”劉基說那殿下會落得個徇私枉法之名。
《朱元璋》第五十三章(3)
朱元璋說:“我不懂,請先生明示。”
劉基說:“當年殿下因朱文忠殺美女一事,將他下了大牢,也想過處死他,但是出了朱文正向殿下獻美女事,不是又放了他嗎?”
朱元璋問在一旁陪坐的李善長:“這兩件事可類比嗎?”
李善長說:“並非不可。”李善長知道朱元璋並不想殺朱文正,只是苦於找不到不殺的理由。
“你們害我!”朱元璋一拍桌子,說:“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那次我殺與不殺,全是從得人心與否,整飭軍紀入手思考的,沒有私心。這次怎麼能牽強附會?說朱文正違法蓄養私奴是為了國家?賣官鬻爵、強佔民田是為了軍紀?草菅人命是為得民心?”
劉基哈哈笑了。朱元璋問:“你笑什麼?”
劉基道:“方才殿下一席話,令我放心了。上樑正,下樑必不歪。”
李善長說:“殿下親者嚴、疏者寬是對的,不過朱文正屢有戰功,可將功折罪。”
朱元璋說,有功是應該的,有罪卻是不能原諒的,功過豈能相抵?
宋濂說:“我倒擔心馬王妃會受不了。”見朱元璋要動真格的了,他又心軟了。
朱元璋顯得很激動,他說:“你以為我就受得了啦?大義滅親,這四個字的分量不是誰都可以扛得起來的。”沉了一下,他突然問:“朱文正請二位先生吃過飯?”
劉基和宋濂交換了一個訝然的目光。沒想到他的耳報神這麼厲害。劉基坦然回答:“是呀,是請過。”
朱元璋追問:“你們沒有去?”
“去了。”劉基說。
朱元璋問起朱文正是否向他們求過情?
宋濂坦然回答,一席飯間私訪的事沒提一個字。也幸虧是這樣,否則跳黃河也洗不清。
劉基說:“朱文正何其聰明,用得著求情嗎?求我們不如求他老子,求他養母。”
朱元璋說:“那他純粹是盡地主之誼了?”
劉基說:“還有對長輩的尊敬。”
朱元璋什麼也沒說,眼裡含著淚水。
兩天後,朱元璋下令,監押朱文正上路,解送京城。此事轟動了江西,也震動了朱元璋勢力範圍內各府縣。
訊息傳到浙江朱文忠耳朵裡,他先哭了一場,他與朱文正都是自幼飽受離亂之苦,又結伴來投朱元璋,分別以外甥、侄子的身份成為朱元璋養子,一起唸書,一起出道為將,想起在一個被窩裡睡了好幾年的情意,朱文忠不顧一切地馳馬進京,來救朱文正了。
由於他不分晝夜趕路,進了京城玄武門時,馬都累得直搖晃了。
朱文忠馳馬到奉天門外,沒等跨下馬來,那馬打了個前失,猛然跌倒,口吐白沫。朱文忠看看它,渾身水洗一樣的,馬活活累死了。
朱文忠一瘸一拐地上殿。
此時朱元璋正與群臣分享著馮國勝攻下高郵城的喜悅。
高郵這一仗,證明了朱元璋“響鼓也要重捶”的理論。什麼叫知恥而後勇?馮國勝一用心,不是攻下高郵城了嗎?
李善長說:“殿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