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雙闔著的眼睛,潮溼纖長的睫羽,正隨著呼吸緩慢地顫動。
宿煜的臉沒有血色,發白的嘴唇上,傷口已然凝結成暗紅色,安安靜靜的,帶著一種頹廢荒蕪的美。
“順利?”祁曜抬了抬眸,“他這個樣子,也算是順利的嗎?”
“嗯。”馮時應了一聲,“他的心理創傷和他的原生家庭有關係,他應該從小就不是陽光開朗的人,也許認識他那個教練,讓他轉變了。”
那一刻,祁曜忽然想到了自己。
父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鐵路工人,母親一邊幹著家政保姆的兼職,還要照顧癱瘓在床的外婆。
最痛苦的人生,莫過於,人窮,但志不短。他父親祁軍就是這樣的人,心比天高,卻走不出材米油鹽的現實。
一個懦弱要強的酒鬼,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洩在了家庭裡。打從祁曜計事起,父母的爭吵就沒停過,三天一小吵,五天干一架。
祁曜一開始只會扯著嗓子無助地嚎哭,但是他發現父母吵到高潮的時候,壓根沒人理他,所以後來他索性鑽進被窩捂住耳朵,聽不見也就不會感到心煩。
再到最後,他一聽見吵架就摔門離家出走,一連幾天幾夜鬼混在網咖,通宵打遊戲,成了實打實的一個叛逆少年。
在認識宿煜之前,他的世界也是暗無天日的。
他們的命運,的確像的驚人,都是在看不見光的深淵裡,見到了一束光。
只不過宿煜的那束光消失了。
祁曜,曜,Rays,
名字中帶光,但是祁曜從未想過,自己可以成為一束光,直到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