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
千年萬年,這一片山川——還有陸地上的每一片山川——都靜靜地躺在這裡,靜靜的用自己的水土養育著生存自己身上的芸芸眾生。
寬容的,溫和的,不偏不倚的,一視同仁的養育著。
這樣的山川,又怎麼會浮躁呢?
浮躁的、嘈雜的、喧鬧的,永遠只是人而已。
然而山川土地門依然靜靜地存在著養育著,順其自然,無聲無息,無慾無求。
“天何言哉。”
沒有誰知道,夜幕下喧鬧的淩水市,到底有多少角落是安靜的。
淩水街上的車太多,店面也太多,噪音更是多,絕大多數的淩水市人早已經習慣了在各種紛雜的響動中陷入夢鄉。
然而初到淩水的人可能會覺得有些不習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悠悠在淩水市的第一個夜晚,本應也是如此。
但意外的是,屬於悠悠的夜晚,那在淩水市的每一個夜晚、又或者是在其他地方的夜晚,一直都是彷彿隸屬於另外一個空間般的寧靜。
沒有一絲光線的房間,安靜的只有悠悠規律而悠長的呼吸。
外界的喧囂與霓虹被高明的咒術隔離在女孩的感官之外,而那個施咒的人,就站在悠悠的床頭。
此人一身不屬於這個時代連帽黑色長袍,是時正在慢慢掀開嚴嚴實實遮住頭部的帽子,從這個舉動來看,很顯然,這人也是剛進房間不久。
如果房間裡有光,便會發現,看身量腰條,來人是個女子。
女子的臉隱藏在黑暗中,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了動作。
她先是彎下腰伸出手,做出想要觸碰沉睡女孩臉頰的動作,結果伸到半路卻又有些畏縮的收回,如是在三,最後才撫摸上了悠悠的面板。
她用的是手背,似有若無的接觸著沉睡中的人嬌嫩的面板,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像在撫摸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
這個女子平日絕不是這樣懦弱的人物,可是在悠悠面前,女子的殺伐決斷和冷酷無情,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漸漸的,撫摸已經不能讓女子心滿意足。
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脫下長袍和外衣,鼓起勇氣掀起了被子的一角,躡手躡腳的鑽進了被窩。
女子不是沒做過賊。
世上的無數寶庫她都曾光臨,每個國家的國庫幾乎都留下了她的足跡,可是今天的這種心虛,卻是女子今生第一次體會。
這種害羞又激動的感受,讓女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敢直面沉睡中的悠悠,而是平躺著,面朝天花板,口乾舌燥。
“抱一下,就一下,悠悠已經中了咒,她不會醒的,不要怕,拿出你的勇氣來!”
女子在無聲的給自己鼓勁,最後,“悠悠不會醒來”這件事給了女子伸出雙臂攬悠悠入懷的膽量。
懷裡的人睡得不安穩,雙眉緊鎖。
女子看著腦袋枕在自己胳膊上的悠悠,有些擔心。
“是魘住了嗎?”
“不要死…”
女孩喃喃的說。
“是夢見爸爸了吧。”
女子慚愧而又悔恨。
“不要死…玉燕…”
悠悠的夢話,化作混雜著興奮、快樂和激動的利劍,洞穿了女子的心。
“我沒有死,我沒有死啊!”
女子幾乎就要尖叫出來了!
“不行,不行,還不是時候…”
女子盡全力壓抑著喚醒悠悠的衝動,心緒難平而又心滿意足的把女孩擁緊。
“總有一天,悠悠,總有一天,我會償還掉所有我欠下的債,贖完一切我犯下的罪,然後光明正大的走到你面前,回到你身邊。”
“我再不要你承擔我的錯誤、因為我做過的事而痛苦。”
女子暗暗發下誓願。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
午間的陽光和煦,斜斜的照在床邊的椅子上,椅背上搭著一隻灰帆布雙肩揹包,有手機的鈴聲悶悶的從包裡傳出。
一隻面板白皙、小巧玲瓏、指甲修剪的整齊而偏短的的手摸索著伸過來,三兩下找到了揹包拉鍊拉開,掏出裡面還在響個不停的手機,然後——
“嗖”的一下,用力丟了出去。
手機打在房間門上發出不小的一聲響,幸虧質量過硬,不然肯定要散架。
手機拿出和主人作對到底的氣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