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了,我要好好把握。
我站起身,輕聲說:“走吧。我們去搬東西。”
不管她曾經遭遇過什麼,我都要好好照顧她。這是我可以確認的事。
水雲的東西比我想象得還要少,傢俱都是房東的,她只收拾出一個箱子和一盆香草,就跟著我離開了。
她跟著我來到頂樓加蓋的套房,也不開箱,捧抱著自己的香草盆,徑自走到了屋外,在欄杆上安放好花盆,便站住不動了。
夕陽籠罩著整個盆地,也把她暈染成紅黃色澤,我倚在門邊看著那個背影,恍然若夢。會不會天黑以後,她就消失了?
七彩水晶
水雲並沒有消失,她就在我的屋子裡住下來了。這屋子倒像是量著她的身做的,相當合適。每天早晨,她到天台上澆花,並不用水管淋水,而是用勺子舀了水,一滴也不浪費地傾進花盆裡。她做一些簡單的輕食,喝很多牛奶,完全沒有想要找房子的打算。
我和她的相處,常常是寂靜無聲的。我在一旁悄悄打量她,她的動作輕緩靈巧,極富韻律,倒像是某種優美的舞蹈。看著看著,我便痴了。
她有時候突然捉住我的眼神,就像多年前在餐廳裡的那一瞥,依然令我緊張得心跳加速。
原來,即使是在沒有相見的日子裡,我對她的情感仍日以繼夜地滋長著,不曾停息。
在辦公室裡,我不止一次對著電腦上的這張照片發呆。
高高的如同絕壁的月臺上,水雲雙臂張開來像翅膀,她的身體前傾,彷彿即將凌空飛去,而在相片另一邊,列車正快速駛來,就要撞上去了。
照相機能把我們的幻覺照出來嗎?
小琦有一次從我背後經過,大聲地嚷嚷:“譁!這是哪部電影的劇照啊?還是你做出來的合成?太炫了!”
原來,其他人也看得到。
我一直沒有把這張照片給水雲看,我不想為難她,為難她也就是為難我自己。像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在我內心深處,可能已經認定,她終究是要離開的,因此,每一分鐘可以看著她的時光,對我來說,都很珍貴。
那一天,原本約定好訪問的名人臨時取消通告,我決定去拍開發過度的山坡地,才發現自己少帶了一個廣角鏡頭。眼看著陽光很好,不拍實在可惜,決定回家去取鏡頭。
我掏出鑰匙來準備開門,忽然看見從門縫裡流出一些東西來,定睛一看,是彩色的光亮,從門內湧流出來。我小心翼翼地開了門,套房裡沒有人,卻有著七色彩光流動,就像是頑皮的孩子用稜鏡閃出來的效果。
我往天台移動,首先聽見了水雲的聲音:“他對我很好……可是,我不快樂。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孩子會生出來嗎?真的會嗎?我會變成一個母親……到那個時候,你會帶我走嗎?”
妖物志卷四虹精(4)
我看見了水雲,她坐在一張椅子上,被七彩光亮所圍繞,那道光亮就像是一條大蟒蛇似的,充滿力量地,激情地裹纏著她。從那道光亮本身迸出一些細小的光亮,如同瀑布濺出的水流,擊打在牆壁上,簡直就像放煙火似的,整個天台都是七彩光流噴湧。
在彩光的纏繞中,水雲放鬆了軀體,整個人緩緩騰空,她的頭往後垂,舒適地閉上雙眼,發出低低的呻吟聲。像是回應著她的呻吟,那道彩光忽然發出一種極詭異的鳴叫聲,音訊很高,令人難以忍受。
啊!
我聽見自己的喊聲,非常費力,如同在夢中,很不真實。
在我的喊叫中,水雲跌回座椅,那些彩光迅速消失。一隻鳥飛過,發出啼叫,我才意識到四周如此安靜。
水雲睜圓雙眼,驚悸地看著我,從她的眼光中,我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恐怖。
我重重喘息,沿著牆滑坐在地上,我發現自己渾身都在顫抖,雙腿像棉花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是一場夢,是一場夢啊,為什麼醒不過來?
我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啊!
水雲正俯望著我。
“季子惟。你還好吧?”
我把抱著頭的雙臂鬆開,撐起身子,試圖站起來,果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
“你,為什麼……”我吶吶地,有些不知所云。
“對不起喔,嚇到你了吧……”
“剛剛是,怎麼回事?”我猛地指著她,“不要再說,‘海市蜃樓’這樣的話了!”
“季子惟。我可以告訴你整件事情,可是,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