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挺立在天地間,在幽暗不明的陰間卻散發著聖潔的光芒,擋住許應去路。
許應闖入其中,便見元君的蹤跡全無,只有這株梅花樹下站著一個寬袍大
袖的白髮少年。
白髮少年正自抬頭仰望,看著道樹上的道果。
長生帝。
許應來到梅樹下,目光明亮,笑道:「長生帝沒有斬去心魔?」
長生帝瞥了他一眼,繼續看著自己的道果,淡淡道:「我有何心魔?「
許應笑道:「你敗在十廢天君柳貫一手中,此事已經傳遍仙界,引為笑談,你難道沒有心魔?」
長生帝收回目光如老樹梅花,傲然立於雪中,道:「心魔,只是一種懦夫行徑,並非真正的至尊法門,是那些道心不正之人,不得已而為之的舉動罷了。我陳長生為人堂堂正正,立於天地間,成也是我,敗也是我,無愧於心,無愧於人,為何要斬心魔?「
許應聞言,肅然起敬:「是我失禮了。長生帝道心雄渾如此,在下佩服。
只是你有如此道心,為何沒有成就至尊?」
「時也,命也。」
長生帝道,「我晚生十萬年,未逢那場亂世,沒有至尊洞淵,註定無緣至尊境。所以退而求其次,修成大羅金仙也是不錯。
他雖然說是不錯,但語氣中依舊難掩失落。
許應笑道:「既然道兄阻攔,那麼我不便趕盡殺絕,便放過元君一次。
長生帝目光奇異,道:「一個女人而已,生死還不放在我心上。就算你當年與她睡過,我也不會在意。
許應微微皺眉,自己真的與元君睡過?
應該沒有。他心中自我安慰,否則自己追殺元君,那就顯得太無情了。
長生帝道:「我此來的目的只是為了你。九幽帝的弟子陸斂,奉九幽帝之命去梓桐元君那裡提親,你把陸斂殺了,九幽帝當晚便尋到鬥部,卻鎩羽而歸。我想知道是誰在與九幽帝交手。
許應笑道:「你不會覺得是我吧?我只是一個天仙。
長生帝道:「沒錯,你只是個天仙。「
但九幽帝夜襲鬥部來殺你的那天晚你還是地仙境界,未曾修煉到天仙。之後你便搬到未央宮,那裡是仙帝的領地,九幽帝不敢造次。我曾經懷疑過,那晚出手對決九幽的人是許靖。
許應正色道:「我帶回來贏洲洞淵,我爹許老天尊得到瀛洲洞淵後,修為突飛猛進,從仙君境修煉到天君境,又曾服用過人參道果,對決九幽帝,雖敗猶榮。
長生帝道:「九幽在九天之中實力排名第三,若是許靖與他交手,第二招就會敗亡。「
許靖與他差距太大。而且九幽自那晚後便閉關不出,我懷疑他受了傷。「
許應揚了揚眉毛,似笑非笑道:「閣下不該是懷疑我吧?」
長生帝淡淡道:「我懷疑的是,仙帝陛下藏身在你的身上。「
許應皺緊眉頭,不知道他這個想法從何而來。
長生帝道:「仙帝至尊,算無遺策,他一定不會做出把自己流放的愚蠢事來。
我以為他此舉是引蛇出出洞,故意為之目的是引出那些反賊。
許應忍不住道:「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你就沒有懷疑過擊敗九幽帝的人是我嗎?我也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還從飛昇期一下子修成天仙境!我的修為提升這麼快,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你就不懷疑一下我嗎?」
長生帝撇了他一眼:「你還不夠資格……」
他臉色突變,身形一動,帶著大羅道場猛然消失。
許應邁開腳步,下一刻便與他並駕齊驅。兩人幾乎是同時來到陰時間的幽暗區域,這裡常年無光,只有一些已經腐朽凋零的老鬼,沒有意識活動。
但是在這裡,此刻卻有靈光飄蕩,那是元君崩散的元神。
她雖然未曾練就不滅元神,但她的不滅真靈也在成長,此刻元君的元神卻已經碎了。
她的屍身坐在一棵老柳樹下,雙目瞪圓,沒有了任何氣息。
許應來到樹下,向前望去,眼角跳動。只見方圓數百里的幽暗區域中,百萬女仙的屍體橫七豎八,哪兒都是,無一倖存。
長生帝衣袂飄飛,聲音沙啞道:「她的長洲洞淵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