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興。”
王子騫還拿著那封信,眨著有些失神的眼睛,“我答得不好,還以為考不上的。”
王潸然將他摟進懷裡,欣慰道:“我知你非池中物,總有一日要到外面的世界闖蕩。”
王子騫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這才接受了自己中瞭解元的事,嘴角忍不住往上翹,聲音都帶上一絲喜悅,“姐姐,我考上了,我中瞭解元!”
王潸然點頭,“嗯,你中瞭解元,鄉試的第一名。”
王子騫眼裡充滿了得意,那是屬於小孩子的、因為努力得償而生出的喜悅和滿足。
王潸然摸摸他的臉,柔聲道:“少年得志,固而值得稱讚,但切忌洋洋自滿、踏步不前。”
王子騫用力點頭,“子騫明白!”
“來報信的是你借住的那家人家,你之後要親自上門拜謝,知道麼?”
“嗯,知道。”
“還有新老兩人夫子,你都不可懈怠。鄉長、縣令幾處也要登門道謝,感激他們舉薦之恩。”
王潸然一樣一樣囑託,王子騫認真聽了,仔細記在心裡。
王子騫道:“張少爺捎了信來,姐姐看看寫了什麼?”
“寫給你的信,你當自己看。”
王子騫於是拆開信來,細細看了一遍,然後猶疑地望向王潸然。
他把信遞給王潸然,讓她看過。
短短几句話,恭賀他中舉,而後希望他能一鼓作氣,趕赴明年的春闈。而這期間的半年多時間,張瀾願意資助他上京求學。
王子騫猶豫道:“姐姐,你怎麼想?”
聰穎如王潸然,豈不知張瀾是有意施恩,將來王子騫有所作為,也算有過知遇之恩,那之後牽扯的權勢,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清的。
她沉吟片刻,道:“子騫,這是你自己的事,當有你來做決定。我能說的,只有一句話,滴水之恩,湧泉報之,而湧泉之後,你尚能做你自己與否,便不是我可以告訴你答案的了。你自己想清楚,應,還是不應,姐姐都聽你的。”
十二歲的孩子眼裡透出無限迷茫與無助,手中一紙薄薄的書信,彷彿是決定自己人生的判書,應或不應,將未來的路生生隔成兩條。
他捏著張瀾的信,久久無言。
臨清走了快十日了。
原本尚有人氣的屋子,又變回冷靜模樣,那隻兔子也被帶走了,沈絮守著一間空屋,暗自銷魂。
外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沈絮望了一眼,又興趣缺缺地收回視線,繼續望著那一方菜土。
白菜可以摘了,葫蘆還是攀藤了,辛苦鋤地只為看到菜苗成熟的人兒,卻不在這裡為此欣然歡呼了。
臨清為什麼要走呢……
記得那人說過,不管如何,他都會陪自己的。
說這話時,那人臉上尚可見一閃而過的羞澀,眼裡卻始終充滿著堅定的光彩。
還記得那日南風習習,燻人欲醉,兩人伴著晚霞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公子細聲的話語,如三月春風一般,吹暖了他的心。
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沈絮眼裡浮上幾絲黯然,不會扔下我不管的……為何又不再回來了呢……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習慣了那人的陪伴。做飯,漿衣,掃地,燒水,雨天的一紙雨傘,春日裡那一身新衣……滲入骨髓的相伴,習以為常的人影,宛如衣櫃裡的一件舊衣,在手邊時,從不曾察覺,一朝失去,卻久久悵然若失。
是他說過,你若有日想走了,不必顧念我,走便是了。
也是他說過,你又不能同我做一輩子的假夫妻,何時你有了歡喜的人,便同他過吧。
似乎從來這裡的第一日起,他便在趕他走。
然而此刻真的走了,沈絮卻沒有以為的那樣灑脫。
他不習慣,什麼都不習慣。
不習慣早上沒有人催他起來去教書,不習慣晌午見不到那個頂著日頭過來送飯的人影,不習慣下課回到家依舊空落落的誰都沒有,不習慣夜裡吹了燈原本嫌擠的床上如今只有他一個人……
沈絮坐在院裡默默想著,想到眼眶微酸。
此刻,他才彷彿扮回了應有的角色,一朝繁華盡,天涯淪落人,孑然一身,孤苦飄零。
無邊的寂寥鋪天蓋地般淹沒了他,灼灼烈日之下,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有人在前院喚著他的名字,“夫子,夫子。”
沈絮略略收拾情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