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對著他這副委屈可憐模樣,真是有氣也發不出,揉了揉臨清的頭髮,道:“本是想問問你的意思,你倒好,冤枉我不說,還先發制人,招呼也不打就哭,好像我故意欺負了你似的。”
臨清被他說得臉紅,又想往被子裡躲。
沈絮拉住被子,拿帕子擦了他臉上未乾的淚水,正色道:“你總愛自己瞎想,想了不好的事情又要鑽牛角尖,這又是何必?想問什麼就問出來好了,也是半大的人了,盡做些娃娃才做的事。”
臨清的腦袋都快埋進枕頭裡去了,羞赧至極。
沈絮訓完他,又放緩語氣,摸摸他濡溼的頭髮,嘆息道:“你是怕我去了明州就不記得你待我的好了麼?”
臨清渾身一僵,連耳尖都紅了。
這話說得這樣曖昧,沈絮無心,臨清卻沒法不動容。
呆子知道了麼……
沈絮看他不說話,續道:“在你心裡,我這樣不值得信賴,這樣忘恩負義?”嘆了口氣,緩緩道:“你我同患難,你待我有情有義,我豈會半路拋下你不顧?且不說我不願去明州叨擾九妹,即算要去,也會帶著你一道的。你一個人杞人憂天些什麼,不辛苦麼?”
臨清聽他吐露真心,心裡又感動又隱隱失落,沈絮心裡在意他,臨清十分欣喜,可這種在意又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在意,臨清又有些失望,半晌才囁嚅道:“我沒那樣想你……”
“那又說什麼我去明州你不去的話?”沈絮伸手勾了他眼角的一滴淚,笑道:“大晚上哭成這樣,真比小姑娘還難嬌氣。”
臨清氣惱,忍不住拿手打他,“你才是小姑娘……”
沈絮握了他的手腕,“說錯了,小姑娘才不這樣野蠻,母老虎才打人呢。”
臨清越發羞惱,抽回手躲進被子裡,背過身不肯理人了。
沈絮望著他氣鼓囊囊的背影,忍不住好笑,大半夜的鬧上這一出,全是小公子自己亂猜測,真叫人又好笑又好氣。
臨清生了一會兒悶氣,還是忍不住又開口:“你……真不去明州?”
“真不去。”沈絮幾乎都要笑了,“你就那樣怕小九兒,怕去了明州被她欺負?”
臨清甕甕道:“誰怕她了。”
“不怕她,躲她躲得那樣勤?”
臨清狠狠撅嘴,他哪裡是怕沈闋蘭,明明是為了沈絮才不敢叫自己露怯,這呆子其他事都聰明,怎麼一到情字上,就蠢得不可教化。
真不知道他從前摟著那些小妾一口一句情話是哪裡學來的。
沈絮大概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口是心非,不願說真心話的,有事更願意藏在心裡,彆扭得很,逗多了反而會惹人生氣。
“好了,這下總該放心睡了吧。”沈絮道。
臨清很想為自己辯解兩句,自己因為去不去明州的事情鬧出這樣大的笑話,倒顯得自己小氣兮兮的,生怕沈絮知恩不圖報似的。可他張張嘴,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怎麼解釋都好像欲蓋彌彰似的。只好不甘心地閉了嘴,揪著枕頭憤憤閉了眼睛。
沈絮重躺下,瞌睡很快襲來,這次倒一覺到了天亮。
第二日不敢貪睡,沈絮早早起來去學堂寫了張告示,告知學生停課三日,他沒忘昨天周勉過來通知的訊息,貼完告示便去了王子騫家。
王子騫正要出門去學堂,就看到沈絮來了,驚訝道:“夫子你怎麼來了?”
沈絮道:“夫子家中有事,學堂停課三天,但我過來是為了告訴你另一件事。”
“什麼事?”
“昨日縣衙派人過來送文書,朝廷有令,今年恩科提前至六月十五,你需早做準備,但也莫驚慌,拿平常心對待即好。”
王子騫道:“學生知道了。”
王潸然聽到院裡有說話聲,走出來看到沈絮,笑道:“沈夫子來了,子騫,怎讓夫子站在外頭,快請進來坐。”
沈絮擺手道:“坐便不坐了,我家中有遠客,還需趕著回去招待,我只是過來說一聲恩科提前的事,說完便要走了。”
王子騫道:“恩科提到六月了。”
王潸然點頭道:“那你更要抓緊溫書了。”又轉向沈絮道:“勞煩夫子特意跑一趟。”
“分內之事罷了。”
“夫子家中遠客臨門,想必事務繁忙,若需要幫忙的地方,夫子但請開口。”
沈絮道:“王小姐客氣了。”
王子騫好奇道:“小姑子兇麼?臨清捱罵了麼?”
沈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