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臨清絮叨著,沈絮忽然止住腳步,望了他。
臨清:“?”
沈絮忽然笑了,“你做什麼這樣緊張,我好歹也是揚州才子,難道還能在垂髫小兒面前失了顏面?”
臨清一愣,也覺得自己擔心過頭了。
沈絮平素種種不靠譜,幾乎都要讓他忘了此人從前風采翩翩的模樣。臨清有點迷糊,自己喜歡的到底是沈絮意氣風發的才子樣子,還是好吃懶做的廢物樣子,要是沒有從前臨水而書的款款風姿,自己也不會鬼迷心竅應了他接自己過府做外寵的無理要求,可如今見識了此人蠢笨懶惰的模樣,卻又怎麼也狠不下心討厭。
臨清想得腦中一片漿糊,已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對方什麼了。若說原先迷戀的是一道幻影,如今幻影破滅,餘了一個諸事無能的白痴,自己怎麼就沒失望離去呢?
到了學堂,那裡已經坐了幾個到得早的學生,七八歲模樣,正在自覺唸書,見到人來,有些害羞地站起來,目光在沈絮和臨清之間轉來轉去,猶豫不定道:“夫子早。”
沈絮笑道:“早。”
幾個小孩靦腆地笑笑,又望向臨清,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沈絮道:“這是我的書童,你們叫哥哥就行。”
臨清雖也性格內斂,但在小孩子面前畢竟想表現出大人模樣,努力和藹地笑,“你們好,我叫臨清,是你們夫子的書童,你們同我不必拘束。”
幾個小孩互相望望,頗是疑惑,其中一個撓撓腦袋,道:“我娘說,你們是夫妻,你是夫子的夫人。”
臨清:“!!!”
沈絮:“!!!”
臨清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幫鄉野村婦平時都是這樣教孩子的嗎?就不怕自家孩子長大了也找個男媳婦回家?
沈絮勉強咳嗽幾聲,做威嚴狀:“坐下唸書罷。”
小孩子一臉不解,但還是聽話地回去重新拿起書來唸。
臨清滿臉通紅,直後悔不該跟過來,原想若是小孩,相處起來肯定容易許多,哪料到就連小兒也知道他和沈絮的關係,臨清心裡難堪不已的同時,又有隱隱的歡喜,像是小兒家的心思,盼著人知道,又盼著人不知道。
沈絮在講臺後坐了,拿了書慢慢翻。學生陸續到齊了,個個都好奇而興奮地望著這位新夫子,原來的崔先生又兇又嚴厲,這位夫子看著就和藹可親,小孩們難免生出親近之意。
沈絮拿竹竿在桌上敲了敲,朗聲道:“我是你們的新夫子,姓沈,你們喚我沈夫子即可。之前的崔夫子病了,以後由我給你們授課,望諸位勤學好問,將來做個有才華有教養的人。”
一眾學生齊聲應是。
沈絮道:“我們今天接著講《禮運》。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
臨清坐到最後一排,認真聽起來。
沈絮不負才子盛名,一段《禮運》講得深入淺出、條理分明,既通俗易懂,又不失韻味,臨清沒讀過正統書,也聽得十分明白,大有眼前豁然開朗之感。
沈絮講完一段,便讓學生自己讀書,自己坐回椅子上,端了水喝了一口。
臨清坐在位子上痴痴望著,望著望著,又覺得那瀟灑肆意的少年形象與眼前這人重合起來,飄飄然彷彿回到從前仰慕此人過活的日子。
沈絮放下杯子,看到臨清著迷般看著自己,一臉不解。
沈絮:“?”
臨清連忙收回視線,暗道自己疏忽了,竟讓人望見自己發痴的樣子。他拿書擋住自己,裝作唸書,嘴裡念得磕磕巴巴,臉上潮紅一片。
唸了一會兒,沈絮又站起來講課,如此重複了幾次,日頭高照,到了午休時分。
沈絮宣佈放學,小孩兒歡呼著奔出學堂回家吃飯,臨走前沒忘恭敬地同夫子鞠躬。
臨清見人跑得精光,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提前回去準備午飯,都怪自己聽課聽得太入迷了……
“我這就回去做,很快就送過來。”臨清站起身道。
“一起走罷,一個人待著也無趣。”
兩人回了家,隨意吃了飯,便又回了學堂。
尚未到上課時候,沈絮躺在側屋床上小憩,臨清蹲在院裡拔草。
這個小院很大,地整得很平,角落裡還散落著一些小孩玩的玩意兒,院中立著一顆大樹,虯幹挺立,已見發芽之勢。
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