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四肢,身軀搖搖欲墜,如同牽線木偶。
傅青陽十指微彈,那些兵偶齊刷刷昂起頭,一張張僵硬死寂的臉龐望向拓跋光赫。
他再一抬手,整齊嘩啦的鏗鏘聲裡,百餘俱青銅兵偶沖天而起,宛如蝗蟲,宛如箭雨,圍向空中的拓跋光赫。
傅青陽雙手一按,那鋪滿天空高舉青銅劍的兵偶,頓時洶湧而上,百劍齊發。
每一把劍都蘊含充沛氣力,每一把劍都是技近乎道。
百劍齊發。
拓跋光赫終於露出了一抹凝重,他散去八臂持握的刀槍劍戟,八臂於身前結成四道法印。
一尊寶相莊嚴,通體漆黑的明王法相在他身後凝結,法相周圍的空氣隱隱扭曲,形成一個封閉的球體。
青銅兵偶的斬擊落下。
“叮叮噹噹”青銅劍紛紛碎裂,蘊含其中的劍氣或被氣罩反彈,或因劍碎逸散,朝著四面八方攢射。
一部分劍氣落在城頭,撞出一指深的坑洞,碎石如雨,城頭的守軍抱頭躲避。
一部分劍氣落在城下,許多北朝士卒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劍氣穿透,在血霧中倒閉。
待暴雨般的風波結束,兩軍將士終於敢抬起頭和停下逃跑的腳步,都迫不及待的看向拓跋光赫。
這一眼,雙方態度兩極反轉。
南朝守軍臉色瞬間黯淡,北朝士卒卻歡呼如沸。
拓跋光赫完好無損。
“無敵!”
“無敵!”
振奮的吼聲如驚雷,如海嘯,北朝士卒計程車氣在這兩劍中擰成一股,勢如長虹。
見到這一幕,南朝的高階將領們神色凝重。
兵法雲: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拓跋光赫提出賭約,並不是為了彰顯武力,目的就在於此,他只扛了兩劍,卻讓守軍軍心渙散,北朝軍士氣高昂。
待他防住第三劍,一聲令下,大軍攻城,必勝無疑。
這位北境第一高手,不但是膂力滔天的武夫,還是一位出色的將領。
城下,魔眼縱身躍上城牆,大步走向傅青陽,他必須勸阻這場賭約,傅青陽的行為,等於是把己方的軍心親自打碎。
他想不明白,以傅青陽的智慧和冷靜,怎麼會答應拓跋光赫的賭約?
靈鈞擋住了魔眼天王:“別去打擾元帥。”
魔眼天王冷冷道:“區區聖者,你根本不知道九級遠古戰神的可怕。”
哪怕蠱惑魔眼登峰造極的他,也會被九級遠古戰神蹂躪,靈力暴亂削弱對方也沒用,因為根本破不了防。
靈鈞嘆了口氣:“我知道他沒有勝算,但你最好別攔他。”
“為什麼?”魔眼天王皺眉。
“你遇到貪官汙吏的時候,遇到欺男霸女的惡棍時,我們攔你,攔得住嗎。”靈鈞反問。
“那你們是找死。”
“所以說”靈鈞聳聳肩:“每個人都有性格缺陷,面對同伴的性格缺陷,只能認。”
靈鈞看著立於城頭,面無表情的傅青陽,想起了這位好友的過去。
作為靈境世家的嫡系,家主唯一的兒子,傅青陽的少年時期堪稱悲苦,童年時渾渾噩噩,天資不顯,尚且還好。
到了少年時期,劍術資質一般,格鬥資質一般,體質一般,堪稱傅家三無產品,而劍術、格鬥資質太差,很可能連角色卡都得不到。
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一無是處。
天賦異稟的家主,怎麼會生出一個廢柴?族中長輩們橫豎想不通,扼腕嘆息。
大人的態度、議論,往往會影響孩子,於是族中的同輩開始嘲笑他,見嘲笑家主兒子不會被責罰,見長輩睜隻眼閉隻眼,逐漸變本加厲。
從嘲笑變成辱罵,從辱罵變成欺凌。
直到某一天,倔強的少年提著一把木劍,打斷了所有欺凌過他的同輩的骨頭。
孤軍奮戰,誓死不退!
這就是傅青陽的性格缺陷,也是他在堅持走過黑暗時期的理念。
傅青陽沒有收回價值連城的兵偶,看著它們墜落如雨,四散在城下,北朝軍的歡呼聲尖銳刺耳,像極了少年時期的詆譭和嘲笑。
第一劍,是他單體攻擊的巔峰。
第二劍,是他最新領悟的合擊劍術。
畢集全力,未傷敵一根汗毛。
他拔出玉龍劍,想起了那個鼻青臉腫的少年,站在鏡子前默默立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