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整點行裝之後,與家中妻子話別,即日上路。”
這一句話,是掐斷了凌颯的後文。
他心明如鏡。怔了怔,未幾,拊掌在舅舅肩頭,笑道:“有勞了。”
既然陸象行不願把他的妻子扯進這趟漩渦中來,凌颯亦不會強人所難。
或許是那秋氏畢竟向著她的故國,同她的那個沒什麼主見、誰的拳頭硬服誰的兄長一樣,都不足以信任。
畢竟,天子曾有所耳聞,尾雲沒有出嫁從夫的說法。
不然當初,該和尾雲聯姻的人,凌颯也暗搓搓想過是自己。畢竟年歲上,凌颯私以為自己和秋意晚更相配。
如果不是他顧慮到尾雲秋氏非我族類,而去向太后更改旨意,現在他的舅母,應該是他宮中的貴妃才對。
凌颯耳梢微熱,再一次含笑道:“舅舅一路保重,朕在長安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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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懸著薄薄的曦色,簷楹下窗扉的綠紗朦朧中,透出斑駁的菱花浮雕紋理。
陸象行終於找到了一條得體的理由,這一次他推開了門,徑直步入。
蠻蠻還在床榻上休息,呼吸淺淺的。
撩開床畔紗帳,那張白嫩的小臉蛋上掛著一點水痕,眼眸閉著,纖細濃長的睫毛上翹,應是夢裡也在哭泣,那睫羽上的淚珠尚未完全乾涸。
蠻蠻感覺到一團黑影礙了自己的光,睜開眼眸,只見陸象行不知何時來了,他不聲不響地,就站在自己的窗前,手裡撥著簾攏,背光的臉同夜色般漆黑。
真奇怪,蠻蠻以前怎會覺得他俊美呢?
抽去那股沒有來由的奇怪的審美觀,蠻蠻再看他,實在是粗鄙武夫,平平無奇。
也許是她終於醒悟了,從男歡女愛裡掙脫出來,被矇蔽的雙眼,也就終於復明了。
但天還沒亮,他突然出現在床頭,蠻蠻嚇了一跳,一屁股坐起來,抱住厚實的棉被往後退了個趔趄,又摔倒在榻。
陸象行想去搭把手,只是手停在半空中,被她躲開了,那種懼怕和防備,出自於本能。他呆了一下,微惱地撇了墨眉。
“秋氏。”
這一冷冰冰的“秋氏”,蠻蠻已經聽煩了。
她抱著被子趴在床上,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