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部分(1 / 4)

“它的臀部下垂,可是腿和頭——簡直是不能再好了。”

“我也想買它,”弗龍斯基回答。

談論馬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但是他一刻也沒有忘記安娜,不由自主地傾聽著走廊裡的腳步聲,望著壁爐上的時鐘。

“安娜…阿爾卡季耶夫娜叫我來說她上戲院去了,”僕人報告。

亞什溫又把一杯白蘭地倒進起泡的水裡,喝了,隨後站起來,扣上他的上衣鈕釦。

“哦,我們去吧,”他說,他的髭鬚下面隱約露出微笑,由這微笑就表示出他了解弗龍斯基憂愁的原因,卻並不重視它。

“我不去,”弗龍斯基憂鬱地回答。

“哦,我一定得去,我和人約好了。那麼,再見!要不然你就到花廳來;你可以坐克拉辛斯基的座位,”亞什溫臨出門的時候補充說。

“不,我有事情。”

“妻子是累贅,假如她不是妻子的話,那就更麻煩了,”亞什溫走出旅館的時候想。

弗龍斯基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站起來,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著。

“今天演什麼?是第四天的演出了……葉戈爾夫婦一定在那裡,我母親多半也在。這就是說,全彼得堡都在那裡了。現在她進去了,脫下了斗篷,走到了燈光下。圖什克維奇、亞什溫、瓦爾瓦拉公爵小姐……”他想像著,“我怎麼啦?害怕了,還是把保護她的權利交給了圖什克維奇?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愚蠢,愚蠢呀!……她為什麼要把我放在這樣的一種境地呢?”他揮著手說。

由於這動作,他碰了擺著礦泉水和白蘭地酒瓶的小桌子,差一點把它打翻了。他想要扶住它,卻把它弄倒了,於是憤怒地踢翻桌子,按了按鈴。

“要是你願意服侍我的話,”他對走進來的近侍說,“那你就記住你的職務。這樣子不行。你應該收拾乾淨。”

近侍感到自己並沒有過錯,本想替自己辯解的,但是望了主人一眼,從他的臉色看出唯一的辦法只有沉默,於是連忙彎下腰,跪在地毯上,開始把完整的和破碎的杯子和瓶子收拾起來。

“這不是你的職務;叫侍者來收拾吧,你去把我的燕尾服拿出來。”

弗龍斯基在八點半走進劇場。表演正演到精彩的地方。伺候包廂的老頭替弗龍斯基脫下皮大衣,認出了他,叫他“大人”,並且建議說他不必領取衣證,要的時候叫費奧多爾就行。在***輝煌的走廊裡面,除了伺候包廂的人和兩個手臂上搭著皮大衣、站在門外聽的聽差以外再沒有一個人了。從關得不緊的門裡傳來了樂隊的小心的斷奏的伴奏聲,和一個發音清晰的女子的聲音。門開開來,讓包廂的那個侍者溜進去,那句快近結尾的歌詞就清楚地傳進了弗龍斯基的耳朵。但是門立刻又關上了,弗龍斯基沒有聽到那句歌詞的結尾和伴奏的尾聲,但是從門裡面雷動的掌聲知道這支曲子已經完了。當他走進那給枝形吊燈和青銅煤氣燈照得通明的大廳的時候,鬧聲還繼續著。舞臺上的女歌星,裸露的肩膀和鑽石閃爍著,鞠著躬,微笑著,由拉住她的手的男高音歌手幫助,抬起被人散亂地拋擲在腳燈之間的花束;隨後,她走近一個光滑油亮的頭髮從當中分開的紳士,他正把長胳臂伸到腳燈那邊去,把一件什麼東西遞給她,花廳和包廂裡面的觀眾一齊騷動起來,身體向前探著,拍手喝彩。坐在高椅上的樂隊長幫著把花束遞過去,整理了他的雪白的領帶。弗龍斯基走進正廳中央,站住了,開始向周圍觀望。那天他比任何時候都更不注意那司空見慣的周圍環境:舞臺,喧鬧和在擠得水洩不通的劇場裡的所有熟悉的、無味的、五光十色的觀眾。

在包廂裡,照例是那些太太,她們後面是那些士官;照例是那些奇裝豔服的女人,天知道她們是誰,還有那穿軍服和大禮服的人們;在頂高層的樓廳裡面,是那些齷齪的群眾;在所有的觀眾裡面,在包廂和前排裡面,只有約莫四十個…體…面…的男女,於是弗龍斯基立刻把注意力轉向這塊沙漠中的綠洲,他立刻和他們打起招呼來。

他走進來的時候,一幕剛演完,因此他沒有走到他哥哥的包廂去,卻先走上正廳的前排,停在腳燈旁邊和謝爾普霍夫斯科伊並排站住,謝爾普霍夫斯科伊正彎起膝蓋,用靴跟輕叩著腳燈,遠遠地看見他,就微笑著把他招呼過來。

弗龍斯基還沒有看見安娜,他有心避免朝她那方向望。但是他從人們的目光注視的方向知道了她所在的地方。他不露形跡地向周圍望望,可是並不在尋找她;他預期著最壞的情形,他的眼光搜尋著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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