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裡最好的幾間廂房,被趙王世子三人佔了去。
他們夫妻住的這一間,也是上房,寬敞乾淨。床榻上被褥都是嶄新的。
沈祐小心翼翼地將兒子放上榻,細心地蓋好被褥。然後令廚房送些熱湯熱飯來。驛館裡的廚子,廚藝不算上佳,好在飯菜熱騰騰的,吃了一天干糧的馮少君,嗅著飯菜香氣,頓時有了胃口。
沈祐見馮少君吃得香甜,目中閃過笑意,夾起一塊肥美的排骨放入馮少君的碗裡。
馮少君投桃報李,也為沈祐夾了一塊紅燒牛肉:“你也吃。”
夫妻兩人你儂我儂情意綿綿之際,床榻上忽然有了動靜。旭哥兒不知何時翻身坐了起來,摸著小肚皮,小臉上滿是委屈:“爹,娘,我餓。”
馮少君失笑,忙去榻邊,將兒子抱過來,細心地喂旭哥兒吃晚飯。
旭哥兒也著實餓了,一口排骨接著一口牛肉,將小肚皮吃得溜圓,小嘴油光光的,才心滿意足地住了嘴。
旭哥兒一吃飽,又有了精神,鬧騰著要去找妙姐兒和昱哥兒玩。
沈祐最慣兒子,二話不說就帶著兒子去了。玩了一個時辰光景,才抱著旭哥兒回來。馮少君端了熱水來,親自為兒子洗小胖臉小腳丫。
平日裡,都是鄭媽媽和吉祥照顧旭哥兒。馮少君很少親自伺候兒子。此時滿心柔軟憐愛,看著旭哥兒開心的小臉,心裡湧起陣陣愧疚。
她一直忙著當差,平日裡陪兒子的時間太少了。
旭哥兒還小,分辨不出她和吉祥之間的細微差別。不過,母子連心,每次她回來陪著,旭哥兒都會格外歡喜。
“娘,”旭哥兒甜甜地喊一聲娘,將頭鑽進馮少君的懷裡。
馮少君抱著小豬一般結實康健的兒子,輕笑著應道:“叫娘幹什麼?”
旭哥兒咯咯笑著,又喊一聲娘。馮少君耐心地應著,一邊輕拍旭哥兒的後背。旭哥兒兩手緊緊扒著馮少君的脖子,彷彿怕睡著的時候孃親會溜走一般。
馮少君好笑又有些淡淡的心酸,將兒子摟在懷裡,柔聲細語:“睡吧,娘一直都在這兒呢!以後,娘哪兒也不去了,每天都陪著你。”
旭哥兒一會兒發出了細細的鼾聲。
夫妻兩人相視一笑。將旭哥兒放在床榻上,夫妻兩個一裡一外,將兒子護在中間。
“明天還得早起趕路,”沈祐低聲道:“早些睡。”
馮少君卻道:“我不困。”
這樣慢悠悠的趕路,馮少君半點不累,精神好得很。
沈祐側著身體,目光落在馮少君的臉上:“這樣離開京城,是不是心裡不是滋味?”
馮少君失笑:“你別胡思亂想。一開始,我確實十分憤怒。那是因為我覺得這樣對你太不公平,為你憤恨難平。後來知道你心甘情願,我也就釋然了。”
說著,輕嘆了一聲,聲音低了一些:“這個秘密,就像一顆未引燃的炮竹,藏在我心裡。我不能告訴任何人,甚至得一併瞞著你。邱家內宅有個風吹草動,我得隨時提防。皇上那邊,我也得時刻警惕。”
“現在也好。你我離開京城這個是非窩,去邊關過我們的小日子。或許生活辛苦些,卻不必再提心吊膽戰戰兢兢了。”
沈祐心裡湧起濃烈的愧疚,伸手過來,用力握緊馮少君的手:“是我連累你了。”
馮少君輕笑一聲,反手握住沈祐的手:“如果這算是連累,那我甘之如飴。你欠我這麼多,以後事事都得聽我的,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沈祐低笑一聲,在她手心裡撓了撓:“好,以後你在上面壓著我。”
馮少君臉頰飛起紅暈,笑著啐了他一口。
夫妻閨房私話,不足為人道也。
至於趙王世子三人,夫妻兩人根本就沒提。
有慶安帝撐腰,他們夫妻想收拾趙王世子三人,輕而易舉。一路上安分老實也就罷了,不然,少不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
第二日天明,眾人在驛館裡吃了熱騰騰的早飯,帶足了熱水乾糧,繼續趕路。
雷小雪按捺不住,騎了一匹白馬,和夫婿沈嘉並行。
沈嘉半點沒有阻攔的意思,還得意洋洋地昂起了頭,對著沈祐和方鵬等人吹噓:“我媳婦自少習武,身手比我還好,騎馬射箭樣樣都厲害。”
雷小雪今日穿的是紅色騎服,紅衣配白馬,神采飛揚。
馮少君在馬車裡待得氣悶,很快也騎上了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