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馮氏心亂如麻,宅子裡的許氏也沒好到哪兒去。
吉祥扮成的“馮少君”,已經躺在了床榻上。許氏反覆囑咐:“待會兒沈夫人進來,你要小心應對,千萬別露了馬腳。”
吉祥聽得一顆心七上八下,小聲道:“沈夫人以前也常來,每次都是說些家常閒話。奴才早就應對習慣了。今日,為何要讓奴婢裝病?”
許氏眼中有不少血絲,神色間頗見憔悴,一副徹夜沒睡心力交瘁的模樣:“這你就別管了,按著我的吩咐躺著就是。”
吉祥只得閉上嘴,心裡愈發驚疑不定。莫名地有種大禍即將臨頭的不妙預感。
一旁的鄭媽媽,也覺得不對勁,卻未多問。
許氏打起精神,出去迎大馮氏。
兩人打了個照面,發現對方的臉色都不好看,少不得要互相關切幾句。
大馮氏呵呵道:“我有一段日子沒見少君了,心裡著實惦記。”
許氏苦笑著應道:“少君前兩日受了寒,病倒了,躺在榻上起不來。不便出來相迎,實在是失禮了。”
“少君病了?”大馮氏驚訝又心疼,反射性地加快腳步:“怎麼也不派人送給信給我。”
馮少君是大馮氏嫡親的侄女,和沈祐成親後,大馮氏一直格外偏疼她。這一番話脫口而出,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許氏縱然是滿腹憂思,此時也覺心裡暖融融的,打起精神笑道:“一點小事,就沒驚動你。”
說話間,兩人一同進了馮少君的屋子。
一臉病容的“馮少君”躺在床榻上,蓋著厚厚的被褥。
大馮氏坐到床榻邊,嘆道:“瞧瞧伱這臉色,病得實在不輕,別仗著自己年輕就不當回事。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得好生養著。”
“馮少君”輕輕咳嗽幾聲,低聲應了。
“馮少君”病成這樣,倒省去了大馮氏的一樁煩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不用說了。大馮氏好生寬慰一番,眼看著“馮少君”昏昏欲睡,大馮氏只得退出了屋子。
許氏要留大馮氏午飯,大馮氏現在哪有吃午飯的胃口,張口道:“少君病著,我幫不上什麼忙,也別留下添亂了。我這就回去。改日得了空閒,我再來看少君。”
許氏送走了大馮氏,回到“馮少君”身邊。
做戲得做全套。“馮少君”既然病了,總得請大夫來。這些瑣事自有鄭媽媽去張羅。
往日冷靜鎮定的許氏,今日心神不寧魂不守舍,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馮少君”忍不住了,悄聲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許氏反射性地摸了摸衣袖暗袋處,掩飾地笑了笑:“沒什麼,不要胡思亂想。”又道:“我也有些乏了,回去歇著。”
吉祥目送許氏身影離去,低聲對鄭媽媽說道:“鄭媽媽,你覺不覺得奇怪?今日太太實在不對勁。”
鄭媽媽低聲道:“是不太對。不過,太太不肯說,你也別多嘴了。”
吉祥只得點點頭。
……
許氏回了院子後,將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打發了出去,一個人獨自待在屋子裡。
她摸索了片刻,從袖中拿出一封信。
如果許氏開了天眼,就會知道,同樣的信一共五封,除了她手裡這一封,昨夜還分別出現在宗人府袁府外,還有沈茂和邱明城的房門外。
信上就那麼短短几句話。許氏自昨夜到現在,看了不下數十次,已經能倒背如流,一顆心重如千鈞。
如果信上所言都是真的。沈祐就有大麻煩了!夫妻一體,沈祐的麻煩,就是馮少君的麻煩。還有旭哥兒……以後會是什麼命運?
許氏心如油煎,用力攥著信。
以許氏活了幾十年的人生智慧,這封信寫的十之八九是真的。沈祐自出生就是沈四郎,這麼多年來在沈家長大。可見天子從來沒有認兒子的意思。
這封信,對沈祐來說,絕不是好事。
送信之人,根本不懷好意。
她甚至不敢讓崔元翰知道有這封信的存在。這等陰私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再一想,這個幕後之人神通廣大,連被軟禁在邱府內宅的江氏都能勾連上,還深夜送了這封信到她房門外。這是何等能耐手段!
這樣的信,只怕不止一封。
許氏越想越驚駭。
她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提筆寫了一張紙條,然後找出一個特製的竹筒來。這個竹筒,是馮少君留給她的。如果家中有十萬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