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祐在冀州立了戰功,回京城後論功行賞,又升了官職。如今是錦衣衛鎮撫使,從四品的武將了。
沈茂至今還是個千戶,沈祐不過十七歲,官職已經越過沈茂。錦繡前程,幾乎擺在眼前。
以馮侍郎的勢利眼,對沈祐的態度自是好上加好。
馮侍郎問了一番戰事經過。這不是什麼秘密,沈祐一一答了。
小馮氏和馮夫人“病逝”的真相,沈祐心知肚明,也不多問。
馮侍郎張口留沈祐午膳。
沈祐委婉推辭:“少君一個人在家,我放心不下,早些回去。等少君身子好了,我再和她一同回府探望伯祖父。”
還是別了。那丫頭一張嘴,就能將他氣個半死。
馮侍郎呵呵笑道:“好好好,我也時常盼著你們回來。一家人,別生分了。”
沈祐從書房出來後,遇到了馮維。
這一碰面,沈祐有些驚訝。
馮維相貌英俊,衣著穿戴考究,素日一派風~流文人的姿態。隔了數月沒見,馮維就像變了個人。
守孝期間,不能剪髮剃鬚,馮維髮鬚皆長,面色晦暗頹然,看著蒼老了數歲不止。精氣神也被抽掉了一般。
“二堂伯,”沈祐拱手行禮。
馮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四郎難得來一回,怎麼也不在府中用膳就走。”
沈祐將剛才的理由又搬了出來:“少君身子不適,我早些回去陪她。”頓了頓又道:“堂姑母和伯祖母接連病逝,二堂伯悲慟傷心是難免,也得保重身體才是。”
一提小馮氏和馮夫人,馮維的心就像被針刺一般,面色愈發灰暗。
明知道親孃死的冤枉,他這個做兒子的,卻得忍氣吞聲,權做不知。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馮維自己心裡明白了。
沈祐走後,馮維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回了院子。
馮夫人離世,馮府上下都要守孝。
姚氏穿著素服,滿臉愁容。馮維邁著沉重的步伐進了屋子,姚氏看馮維一眼,長嘆一聲:“二爺,文皓還年少,等個一兩年說親無妨。可少竹,今年已十五了。等上一年,明年就十六了。再說親,可就有些遲了。”
馮維目光陰鬱,聲音裡有些不耐:“做孫女的,為祖母守孝天經地義。說親的事有什麼可急的。就是嫁不出去,馮家也養得起。”
姚氏聽得又急又氣,接連呸了幾聲:“呸呸呸!你這個當爹的,也說得出口!少梅少蘭少君三個,一個比一個嫁得好。到了我們少竹,怎麼也得嫁個好人家。不然,豈不是被她們都比下去了?”
馮維一腔怒火悶氣,都撒到了姚氏的頭上:“什麼才算嫁得好?是像少梅那樣嫁進尚書府,還是像少蘭那樣嫁一個新科進士?或者像少君那樣嫁一個年少有為的武將?”
“你也不瞧瞧自己生的女兒,相貌平平,沒半點長處。想嫁什麼樣的好人家?真正的高門大戶,瞧得上她嗎?”
姚氏被戳了心肺,氣得全身發抖,不假思索地張口回擊:“是,少竹是不及她們幾個。少梅少蘭的親爹是知府,少君的親爹是巡鹽御史。少竹的親爹,就是一個屢試不中整日縱情酒~色的窩囊廢。”
“明知道親孃死因有蹊蹺,也不敢吭聲,更不敢和親爹老子較勁。回來就會拿我們母女出氣……”
“啪!”
響亮的一巴掌,打得姚氏眼冒金星。
姚氏痛呼一聲,不敢置信地以手捂著臉:“你……你打我!”
夫妻多年,馮維對她這個正妻冷淡,卻沒惡言相向過,動手更是第一回。
馮維怒火洶洶,目光兇狠得像要吃人一般:“母親已經離世,你敢說半個字,我立刻休了你。”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嘭地一聲,門重重關上了。姚氏捂著臉,手在顫抖,淚水簌簌落了下來。
馮少竹很快來了。她也瘦了一些,穿著素服,倒是比以前清秀一些。她拉著姚氏的衣袖,更嚥著問道:“母親,是不是父親動手打你了?”
姚氏放聲痛哭,一把將馮少竹摟進懷裡:“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親爹啊!”
馮少竹紅著眼圈,很快也哭了起來。
……
馮府裡的事,和馮少君無關。
馮少君坐在樹下的椅子上,手中捧著溫熱的紅糖水,不時小口喝著。一旁的小茶几上,擺著幾個精緻的碟子,碟子裡有果脯有肉脯,還有小巧的糕點。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