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過後,邱明城來了。
邱明城心急如焚,一路快馬,衝到了醫館外,飛身下馬,大步進了醫館。一眼就見到直挺挺躺著人事不知的邱老夫人,面色霍然變了。
“母親!”
邱明城衝到親孃身邊,眼淚幾乎立刻湧了出來:“母親!”
連著喊了幾聲,邱老夫人也沒反應。就這麼直挺挺躺著,面無人色,額上還裹著層層的紗布。
邱明城眼都紅了,霍然轉頭:“江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去崔宅嗎?一大早走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半日過來,母親就成這樣了?”
邱明城是個粗莽武夫,對江氏卻一直溫柔體貼憐愛,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此時聲色俱厲。
江氏眼圈一紅,更咽道:“老爺說這話是何意?莫非是疑心我?難道我會害自己的婆婆不成?”
邱明城沒心情哄江氏,怒道:“到底出什麼事了?母親是怎麼受得傷?”
江氏哭著說道:“今日我們去崔宅,沒說幾句話,沈祐那個孽障,就張口攆客。上了馬車後,婆婆越想越窩火,指責了我一頓。我一時沒忍住,稍稍解釋了幾句。婆婆想起他們夫妻兩個,氣血攻心,忽然就暈倒了。這額上的傷,也是因為碰到了馬車。”
明明是娘說的話太難聽了,才將祖母氣昏的啊!
邱柔悄悄抬頭,看一眼親爹眼裡躥出的火星,又默默低了頭。
邱明城眼裡滿是怒火,嘴唇抿得極緊。半晌,才硬邦邦地擠出幾句:“等母親醒了,我問一問母親,就什麼都清楚了。”
江氏悽然哭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信我,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等婆婆醒了,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邱明城,你要是厭了我,不必找什麼理由藉口。直接寫一封休書休了我。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出了邱家的門,找條白綾,了結了自己就是。”
江氏的淚水串串滑落,像斷了線的珠子,哭得十分悽美。
邱明城平日從來抵擋不住。只要江氏一哭,定會心軟。今日江氏的眼淚卻未奏效。
邱明城額上青筋動了動,轉頭叫了醫館裡的大夫來,沉聲問道:“我母親的傷勢要不要緊?什麼時候能醒?”
那個大夫被邱明城的一身煞氣震住了,說話都不利索:“這、這說不好。”
邱明城一怒之下,伸手抓住大夫的衣襟:“什麼叫說不好?你這個庸醫!到底會不會看病!”
大夫被拎得雙腳差點離地,呼吸急促:“大人息怒。小的醫術平平,沒能救醒老夫人。請大人去請醫術好的名醫,給老夫人看診。”
邱明城猛地鬆手,那大夫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邱明城俯下身,將邱老夫人抱起出了醫館,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親孃放在馬車的車廂裡,自己也上了馬車。
一聲令下,車伕趕著馬車就走了。
“娘,”邱傑急得嚷起來:“爹走了。把我們都扔下了!”
江氏這回不用假裝,眼淚嘩嘩就下來了。
這個沒良心的混賬。他的親孃要緊,妻兒就可以拋在一旁了麼?
再一想,邱明城對自己的親孃這般緊張在意。可她的兒子,卻面無表情地攆她走。她的命怎麼這麼苦!
江氏摟著兒女,哭個不停。
守在一旁的幾個家丁,不敢多嘴。其中一個去賃了一輛馬車來:“夫人,請帶著小姐和公子上馬車回府吧!”
江氏一邊抽泣,一邊領著兒女上了馬車。一路上,哭聲就未斷過。
……
回了邱府後,江氏又哭了一場。
邱柔邱傑守著柔弱的親孃,也跟著哭了一回。
總哭下去也不是法子。邱柔紅著眼對江氏說道:“娘,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祖母會不會有事?”
江氏稍稍冷靜下來,也有些後怕。
老虔婆這把年紀,要是這回有個好歹,這筆賬豈不是落到她頭上了?
“不會有事的。”江氏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兩個孩子:“就這麼磕了一下,皮外傷,養一養就好了。”
“可是,祖母昏了一直沒醒。”邱傑對祖母也有深厚的感情,哭著說道:“要是祖母一直不行怎麼辦?”
江氏臉色蒼白,聲音微顫:“京城裡有的是大夫,一定能救醒你們祖母。再等一等,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這一等,就等到天黑。
待丫鬟來稟報邱明城帶著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