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馮少君拳風赫赫,沈祐迅疾閃避。
又沒打中!
馮少君沒有氣餒,出拳如風。沈祐接連閃避了二十多招,到底閃不過去了,不得不出手格擋還擊。他唯恐傷了馮少君,特意收斂了五成力道。
如此一來,兩人倒是打了個不相上下。
馮少君的那點酒意,很快隨著熱血奔騰蒸發,一雙黑眸越來越亮,出手愈發迅疾。
嘭!
終於,她的右拳對上了沈祐的左手。沒等她發力,就被他緊緊握住了手,用力一扯,跌入他懷中。
馮少君好氣又好笑:“喂喂喂,你別耍賴皮……”
接下來的話盡數被吞沒。
過了許久,馮少君才推開了沈祐,俏臉一片潮紅,眼眸水汪汪的:“不打了,我在你手下,最多撐五十招。”
這還是在沈祐讓著她的情況下。
沈祐無聲笑了一笑:“你的身手已經很好了。”
男女體力有別。論力氣,馮少君遠不及他,不過,在女子中已是高手了。
馮少君擅長的是易容術,能在悄無聲息間變成另一個人。世間有這份能耐的,屈指可數。馮少君絕對是其中翹楚。
運動了一番,肚子又餓了。馮少君摟著沈祐的腰,嬌聲道:“我又餓了。”
沈祐心蕩神馳,很自然地接了一句:“現在就回屋。”
馮少君:“……”
陰沉冷厲的沈指揮使,什麼時候變得油嘴滑舌了。
馮少君也沒怎麼羞臊忸怩,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擰:“我說的是肚子餓了。”
哦!
沈祐壓下心底的蕩~漾,握著嬌妻的手去飯廳。
菜餚早就涼了,很快被撤了下去,廚子們麻溜地重新炒了幾道熱菜呈上來。酒也換了一壺。
“你現在心情好些了麼?”馮少君低聲笑問。
沈祐心裡一暖,嗯了一聲。
今日去過邱家之後,他心情一直陰鬱難解。親孃江氏,大概就是他生命中無法解開的結。他厭惡又鄙夷,卻又斬不斷血緣。每見一回,他的痛苦和無奈就要多一些。
他從不願和任何人提起江氏。就是在親如手足的沈嘉面前,他也閉口不提。
此時此刻,看著馮少君關切憐惜的黑眸,他忽然有了傾訴的衝動。
“小時候我一直恨她。”沈祐飲了杯中酒,冷不丁地說道:“她不願守寡,要改嫁,其實這都無妨。她帶走了所有的嫁妝,帶走了我爹的撫卹銀子。”
“她只顧自己,從未替我想過。”
“二叔疼我,嬸孃待我如親生兒子。從來不提這些。可我知道,我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二叔嬸孃操心。”
“她沒有想過。萬一二叔心生芥蒂,或是嬸孃心冷,我會過什麼樣的生活。”
沈祐的聲音很平靜,聽在馮少君的耳中,卻格外的心酸。
馮少君伸手,去握沈祐的手。
沈祐下意識地攥住她的手,另一隻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深藏在心底的憤怒不平,如洪水開閘,滾滾而出:“那時候我還小,總惦記著親孃。嬸孃會親自帶我去邱家見她。”
“她見了我,冷冷淡淡,從不過問我衣食住行如何。甚至嫌我去得多了,言辭中,就會清楚地流露出來。在邱柔出世之後,她甚至直接和我說,她在邱家立足不易,讓我別總去打擾她。”
“我在半夜偷偷哭過幾回。後來,我就不肯再去邱家了。我將嬸孃當成自己的親孃。嬸孃心疼我,對我比對三哥還要好。從來捨不得罵我,衣食都先緊著我。嬸孃還總勸我去邱家看她。讓我體諒她的難處。”
“我根本沒法張口嬸孃,不是我不體諒她,是她根本不想見我。”
“如果能選擇,我恨不得她從未生過我。”
憤怒陰鬱的話語入耳,馮少君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男童,在寂靜的深夜裡,獨自蜷縮著流淚。
馮少君的心像被針扎一般,驟然疼了起來。
她八歲之前,有爹孃疼愛。八歲之後,有外祖母全心地疼她。可憐沈祐,有這樣的親孃,還不如沒有。
馮少君起身,走到沈祐身邊,摟住他的頭。
沈祐將頭埋進她的胸膛,許久沒有出聲。
馮少君的衣襟有些清淺的溼潤。
馮少君沒有說話,伸手輕輕撫著沈祐的頭和臉。過了許久,沈祐的聲音悶悶地傳進耳中:“今日在邱家,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