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侍郎果然有唾面自乾的胸襟氣魄。
馮少君當面打臉,他竟然忍了,長長嘆了一聲:“你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倔了。”
“也罷,你不想見她們,我回去之後吩咐一聲,讓她們以後別來打擾你。”
馮少君微笑著說道:“其實,我也不願見伯祖父。”
馮侍郎面不改色:“我一個月來見你一回,這總成了吧!”
反正,任憑馮少君冷嘲熱諷,就是一副慈祥模樣。
“對了,四郎的傷勢如何了?”馮侍郎一臉關切,比問起自己的親孫子還要憂心。
馮少君淡淡道:“祐表哥傷勢頗重,現在還不能下榻,更不能長途奔波。所以留在崔園裡養傷。什麼時候痊癒了,才能回京。”
馮侍郎嘆了口氣:“四郎捨命護衛燕王殿下,這份忠義英勇,著實難得。日後,殿下絕不會虧待他。”
這才是馮侍郎對馮少君另眼相看的真正原因。
眼見著燕王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等燕王被立為太子,沈祐定會跟著飛黃騰達。馮家也能順勢攀上燕王府。
馮少君微笑著說道:“天色已晚,伯祖父急著回府,我就不多留伯祖父了。”
直接張口攆人。
馮侍郎用無奈又縱容的語氣笑道:“伯祖父難得來一回,你連晚飯也不留,果真是個淘氣丫頭。罷了,我這就走。等日後得了空閒,我再來看你。”
馮少君動也沒動,毫無誠意地張口道別:“伯祖父一路好走。”
馮侍郎:“……”
……
馮侍郎出了宅子,上了馬車,臉上的笑容才散。
回了馮府後,馮侍郎將府中所有人都叫了過來:“從今日起,你們不要再去崔宅。少君想安安靜靜過自己的日子,你們都別去打擾她。”
又是這樣!
也不知馮少君給馮侍郎灌了什麼米湯,不管何時何地,都無原則無條件地向著她。
周氏和姚氏最多心裡嘀咕幾句,馮夫人卻是一臉憤怒:“那丫頭忤逆不孝,張口閉口要和馮家一刀兩斷。這樣的孫女,你認,我不認!”
馮侍郎冷冷看了馮夫人一眼:“少君是三郎唯一的女兒,也是我馮家的血脈。你不認,我這個做祖父的,不能不認。”
“你近來脾氣暴怒不穩,想來是病了。”
“蘇全,去找大夫來,替夫人診脈開方,讓夫人好生靜養。這內宅瑣事,也不必夫人操心,都交給周氏。”
蘇全迅速領命退下。
馮夫人如置冰窖,難以置信地看著馮侍郎:“你為了一個馮少君,竟然讓我禁足!”
馮侍郎壓根不理馮夫人,目光一掃:“來人,將夫人先扶回去歇著。”
站在一旁的丫鬟們,戰戰兢兢地上前來扶馮夫人。
馮夫人整個人簌簌發抖,不知是憤怒還是絕望。不知是誰沾到了馮夫人的衣袖,馮夫人怒喊一聲:“滾!”
馮侍郎面色一冷,聲音加重:“夫人病糊塗了,還不快將她扶走。”
丫鬟們不敢不聽,硬著頭皮將馮夫人“扶”走。
“放開我!你們幾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這樣對我!都給我滾!”
馮夫人的叫嚷怒喊聲,迴盪不絕。
剛得了管家權的周氏,不敢露出半分高興自得,低聲道:“請公公放心,兒媳一定好好伺候婆婆,打理好內宅瑣事。”
馮侍郎淡淡道:“你管著內宅,伺疾的事,由姚氏去。”
姚氏垂頭應下。
幾個孫女,也被馮侍郎少有的怒氣震住了,各自垂著頭,屏息不語。
馮侍郎也沒心情再多說,很快去了書房。
周氏慢慢撥出一口氣,嘴角揚了一揚。
馮夫人性情尖酸,對兒媳尤其刻薄。
馮夫人這一“病”,她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還能掌家理事,更是意外之喜了。
姚氏心情就沒那麼好了。管家沒她的份,還得去“伺疾”。以馮夫人的脾氣,被生生禁足,定會遷怒於人。
姚氏皮笑肉不笑地對周氏說道:“日後大嫂掌家,可得請大嫂多多照拂了。”
周氏城府遠勝姚氏,不緊不慢地應道:“弟妹言重了。婆婆身子不適要靜養,我這個做長媳的,幫著分擔一二罷了。哪裡敢說什麼照拂。”
妯娌兩個,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馮少蘭和馮少菊暗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