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連串劇烈的咳聲,從秦王府內院裡的東廂房傳了出來。隔著厚實的門板,依舊清晰可聞。
守在門外的宮人們,也跟著揪緊了一顆心。
可憐的小郡王,這回咳喘發作格外厲害,日咳夜也咳,幾乎沒個消停的時候。
“晅兒,”秦王妃坐在床榻邊,急急為朱晅拍打後背。
朱晅臉孔漲得通紅,猛地咳嗽,幾乎要將心都咳出胸膛。
秦王妃聽著這咳嗽聲,心如刀割,眼眶也紅了。待朱晅咳過這一陣,慢慢平息,秦王妃的眼淚已湧了出來。
“我可憐的晅兒。”
秦王妃將朱晅摟進懷中,更咽不已:“你這是要為孃的命啊!再這麼咳下去,怎麼得了。”
朱晅咳症一發作,聞不得任何氣味。秦王妃臉上一點脂粉都沒有,氣色晦暗,形容憔悴,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
朱晅躺在親孃的懷裡,呼吸不穩,聲音微弱:“是兒子不孝,又讓母親操心了。”
秦王妃淚水滑落眼眶:“只要你能好起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摘了給你。”
別說一個馮少君,就是天上的仙女,也得娶回來不可!
什麼口頭婚約,便是正式定親了,也算不得什麼。
當然,這些事,朱晅壓根就不知道。
自秦王妃應了他,要去馮家提親,這兩日他病症雖未好轉,心情卻好了許多。主動伸手,為親孃擦拭眼淚:“母親別哭。”
秦王妃既心酸又高興:“好好好,我不哭。”
“這麼晚了,你好生歇著。明日一早,我就來陪你。”
朱晅應了一聲。
秦王妃擦了眼淚,細細為朱晅蓋好被褥。
朱晅小聲問道:“母親,馮家真的會應了親事嗎?”
秦王妃擠出一絲笑容,柔聲道:“你放心吧!馮家一定會應的。不過,男方提親,女方總得矜持些,過段時日再給迴音。你安心養著身子,等你好起來,就能定親了。”
朱晅目中閃過喜悅,乖乖點頭:“我一定好好喝藥。”
頓了頓,又小聲道:“萬一馮家不應怎麼辦啊!”
秦王妃愛憐地摸了摸兒子枯瘦的臉,斬釘截鐵地說道:“馮家一定會應的。”
母親答應過他的事,從沒有失信過。
朱晅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很快睡著了。不知是不是夢到了喜歡的那位姑娘,眉頭舒展,嘴角也揚了起來。
秦王妃在床榻邊坐了許久,才起身出了屋子。
“好好伺候主子,有什麼事,立刻去正院送信。”秦王妃沉聲吩咐。
內侍劉貴唯唯諾諾地應下。
秦王妃出了院子後,問身畔的宮人:“碧落,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碧落輕聲應道:“回王妃娘娘,現在是子時了。”
這麼晚了,秦王殿下肯定已經安歇了。
秦王妃只生了兩個兒子,長子朱曜是世子,早已娶妻,開始領差事當差。秦王妃憂心牽掛的,就是多病的幼子。
秦王妃是一片慈母心腸,相較之下,秦王殿下就淡然多了。秦王殿下有兩個嫡子四個庶子,除了朱晅,其餘個個身體康健。
再者,朱晅常年躺在病榻上,能下榻走動的時間少之又少。秦王殿下早已習慣,也就沒那麼憂心。今晚照常設宴喝酒,然後藉著酒勁,在書房裡安置。
當然,書房裡少不了相貌俊俏的小廝“伺候”就是了。
……
一夜未曾好眠的秦王妃,隔日一早就去了秦王書房。
秦王正摟著一個俊俏小廝,見秦王妃來了,也不避諱,神色坦然地鬆了手。那個小廝有些驚慌,低著頭匆匆退了出去。
“王妃神色匆忙,是有什麼事和本王說?”秦王殿下張口問道。
秦王妃忍著心裡的嫌惡,低聲道:“妾身想和殿下商議晅兒的親事。”
到底是親兒子,病怏怏的也不能不管了。
秦王立刻問道:“王妃可有相中的姑娘?”
“馮府的三姑娘,才貌雙全,性情柔順。妾身看著是極好的。”秦王妃違心地誇了馮少君一通:“一個月前,妾身設賞花宴。康郡王妃帶著馮三姑娘前來赴宴。當時,妾身便相中了馮三姑娘。”
“說來也巧。那一天,晅兒也見了馮三姑娘一面,頗為心儀。”
秦王神色一動:“哦?既是如此,直接登門提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