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佳立繼續低頭吃東西,心裡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般的那麼開心。
她吃東西向來快,三兩下就將兩屜餃子吃完,兩壺酒也喝得涓滴不剩,但是吃完喝淨之後又開始皺眉,自言自語地叨唸著,“怎麼忘了點盤芝麻拌——”
話音未落,桌上忽然擺上一盤芝麻拌筍絲,她又驚又喜,對面前的店小二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心裡要這個?還是你聰明!前兩次來我都忘了點這道菜,小時候我最喜歡吃它,清爽可口,還有解酒功效。”
店小二笑著搖頭。“不是小的聰明,是那邊那位公子……點來送於大小姐您的。”
聞言,她眉心擰起,直視向那位剛剛被自己給了個大釘子碰的年輕公子,原本端起那盤菜就想丟回給店小二,但是轉念一想,又從懷中摸出點散碎銀子。“去,給那個公子,本姑娘不需要接受他的這份好意。”
當店小二將那點銀子拿到那公子的桌上時,對方並沒有露出吃驚訝異的表情,只是微笑平靜地收下銀子,對她這邊點點頭,指了指那盤菜,溫和地說:“吃了它就不會被烈酒傷了胃。”
於佳立忽然為之氣結,氣對方竟然好像很瞭解她,不僅可以看透她的吃飯習慣,還可以如此從容自若地為她安排這些讓她高興的事情。
她霍然起身,拿起佩劍,大步走了出去,身後依稀還聽到那個女孩兒的嬌慎。“你幹麼對她那麼客氣?該不是看上這個假小子似的野丫頭了吧?”
她故意放慢腳步,想聽那公子怎麼回答,但是卻一直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不知怎的,那雙永遠含著幽沉笑意的眼,像月牙一般似曾相識,又讓她不安地抗拒回憶。
甩甩頭,她走出了榮華樓,店小二牽來她的馬,她一躍上去,縱馬馳向白府大門。
梳洗完畢,換下髒衣服,於佳立總算有點女孩子的樣子了。她對著鏡子皺眉看了好半天,實在不滿意丫鬟給她梳得很漂亮的雲聖口,於是自己拆散了發,重新編了一個麻花辮,簡潔潔爽,與眾不同。
這時,窗外傳來了幾個丫鬟竊竊私語的笑聲。
“真的嗎?你看到他了?真的是他?”
“是啊,我剛才端茶給他,他朝我一笑,和小時候的樣子很像呢!只是沒想到他現在變化這麼大,人高了,也俊了,如果不知道是他,大街上撞到了,我還以為是誰家貴公子呢。”
“瞧你,一邊說著臉都紅了,該不是對他動了心了吧?”
“死丫頭,別胡說!”
幾個丫鬟打打鬧鬧的笑聲讓她心中震動,她拉開門,故做不經心地問:“你們在嘮叨什麼?大白天吵吵鬧鬧的。”
“二小姐。”幾個丫鬟笑著你推我、我推你的,終於有個人站出來,帶著一臉神秘的笑,“前堂來了一位故人,您猜是誰?”
“我哪知道是誰?”她不耐煩地說,心中奇怪丫鬟用的詞是“故人”而不是“客人”。
“這個人二小姐肯定認識,不但認識,而且還很熟。”先說話的丫鬟笑得更加神秘,另一個丫鬟推了她一把。
“別賣關子了,說不定二小姐早就不記得齊浩然是誰了。”
“齊浩然?!”她全身僵住,手中還握著的梳子一下子捏緊,齒尖扎入掌心的肉裡,但她好像忘記了疼。
另一個丫鬟笑道:“你們看,我就說二小姐不可能會忘了這個人的,當年他可是為了二小姐才……”
再也聽不下去,於佳立霍地丟下那把梳子,急匆匆就奔向前堂。
他回來了?齊浩然回來了?九年前那個替地受過的少年,兒時在她身邊如影隨形的玩伴,一別九年沒有音信的朋友,終於回來了?
眼前的路彷彿變成了九年前通向他所住的廂房那條小路,在他即將離開白府的前夜,她滿臉是淚,抱著一個匣子。一路狂奔跑向他的廂房。
那一夜,好像沒有星光,也沒有月亮,天色格外陰沉,就像她的心情一樣。
齊浩然的住處她以前也常常去,那時候兩個人下了學就泡在一起,不是她來找他,就是他去見她,有時候吃飯睡覺都在一起,毫不避嫌。起初齊父還有所阻攔,後來還是她娘隨口說:“不過都是小兒女,他們懂得什麼?太阻攔他們在一起,反而顯得矯情。浩然也是我們白家的人,多和佳立在一起,幫我矯正她的性子,對她是有好處的。”
其後齊父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兩個孩子的感情也就更加無阻攔地與日俱增。
但是那一夜,通往他房間的路顯得那麼漫長,她跑了很久都跑不到,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