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又是託了這位藥王聖童的福,才保住了小命?
兩次救命之恩,金一雖然還存著滿腹疑竇,也不敢對孫思邈怠慢,忙跳下床來應了一聲。孫思邈微微頷首,轉身便行。
金一跟在他身後走出房來,只見院子裡空無一人,那曾經蓮花一現的小池邊,大樹下,放著桌椅,地上一個紅泥捏成的小火爐,爐裡放著火紅的橄欖核,上面一個陶壺,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孫思邈走過去坐下,伸手示意金一也坐了,從桌上取過一個黑乎乎的餅來,用一柄銀亮的小刀切下一塊,放在一個缽裡,再用小杵細細地搗碎了,隨即提起水壺,將滾沸的水注入缽中,靜靜地看著水將那些碎屑衝散開來,在缽中迴旋激盪,逐漸融為一體。到了這時,缽中便隱隱散發出絲絲清香來,略微帶著些新鮮的苦味。
金一聞見了,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這股香味不及他在孫思邈房中所聞到的那樣回味悠長,沁人心脾,但另有一種自然韻味,就好象是清晨起來,飽飽地吸一口山林間的新鮮空氣那樣,整個人都振奮起來。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只是這麼看著孫思邈烹茶,又聞到茶香,他的精神竟已在不知不覺間凝定下來,更少了幾分躊躇和迷茫。
待茶湯入口,更是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口直衝上頭頂滷門,一霎那間,讓人有些暈暈陶陶的,不知己身在何處。
望著金一的神情,絲絲微妙的變化盡收眼底,孫思邈的眼中泛起笑意,道:“金小弟,這茶還喝得慣麼?”
“孫處士,我沒喝過茶……”放下茶缽,平復了一下被茶的香味晃的有些恍惚的心神,金一答道:“也不曉得好壞,不過,好象不難喝的樣子。”
孫思邈一笑,並不作答,抱著膝蓋坐在那裡,眼睛望著小池中央。金一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忽然眼前一亮,前日初到這個院子時,在小池中曾經見到過的那朵嬌豔的白色蓮花,此時不正在眼前悄然綻放麼?
望了一會,金一才將目光從蓮花上收回,起身道:“孫處士,蒙你兩遭救命之恩,不敢稱謝,日後自然要設法圖報。只是我到現在還不知外間的情況,那日我受傷之後,人事不知,更不曉得其後事態如何進展,是否已經了局,可否請孫處士告訴我。”
“九頭元聖退去,三官法事不成,小徒法術被破,也受了些傷。至於那馮家的小孩……”孫思邈言語簡練,就好象在說一件離自己無比遙遠的事一樣,只有在提到馮家的小孩時,才頓了頓:“……壽元已盡,已經登了鬼籙了。今日,就是入殮之期。”
“是嗎?終究是失敗了……”金一默然。一場辛苦,幾番遇險,到頭來卻終成畫餅,差點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上,莫非當初自己要幫助馮阿三的決定,原本就是個錯誤嗎?好象,那時也曾有人質疑自己的決定吧,那個人……
一想起李大白,其人其言,金一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火來:到底是什麼,使得原本是站在一起的朋友,會從身後射出冷箭來?
“李先生對你使用法術,乃是出自我的吩咐。”
金一霍然抬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救命恩人,竟然就是暗算自己的主使之人?天下怎會有這樣的荒唐事!
孫思邈臉上淡淡地,語聲微微漂浮著:“日前的局面,非如此不足以平息九頭元聖的怒火,如果它真的被激得兇性大發,這涼州城的萬千百姓都要遭殃。故而,我請李先生施術讓金小弟你從空中墜落,做假死之象,而後用言語逼住那九頭元聖,僥倖將它誑走。”
他雙眼凝在金一的面上,聲音中罕見地多了幾分凝重:“金小弟,你直道而行,光明磊落的行事,原本是叫人欽佩,可曾想過自己所作所為,卻有可能害了旁人?”
金一怔住了。回想當日的局面,九頭元聖的強大簡直是不可思議,自己哪怕是豁上性命,也不能抵擋它的隨意一擊吧?如果當日真的拼死和對方一戰,敗果幾乎是可以肯定的,那麼,自己戰死之後,又會發生些什麼呢?
驀然驚覺,金一的身上已是冷汗涔涔,當日李大白的話語又再度在耳畔迴響,難道說,我救人的決定,真的錯了?
幽幽的語聲傳入耳中,孫思邈的嘆息低至幾不可聞:“救人,與害人之間,原本就只相差一線,這世上的事,差之毫釐,便謬以千里。我行醫數十年,雖說活人無數,卻也曾經眼睜睜看著無數的病人輾轉床榻,最後死在我的面前。彼時,面對著病患家人指著我的鼻尖,痛罵庸醫殺人時,箇中滋味,誰人能解?”
“孫處士……”金一看著孫思邈臉上流露出的一絲倦意,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