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途無量,但十二年前白馬寺縱火案,他當日正在寺中,聽說全身肌膚燒至潰爛,雙腿殘疾,落了病根,自那日便困在府中,上個月沒了。”
姜溱點點頭,道:“太聰明的人好像都活不太長。”
少年持筷的手又是一頓。
“聽說啊,謝無暗貌醜非常,從不見外人,但嗜詩如命,若外出尋詩,必定是晨光熹微之時,待天明便躲會家中,有一次,回去晚了,被兩位娘子瞧見,嚇得她們病了整整三個月才好。”
姜溱又點點頭,“才子很多都醜,就我知道的幾個詩人就以醜出名,溫鍾馗,賀鬼頭什麼的。”
少年持筷的手再次頓住。
“說起來,”她看向一邊的宋信音,壞笑道,“醜卻有才,蠢而俊秀,這兩種你選哪個?”
宋信音將口中食物嚥下去,深思猶豫許久,才道:“醜…有才。”
“你…你呢?”
“我?”姜溱放下筷子想了會兒,道,“我都不選。”
她可不會委屈自己,有一個地方不滿意,那就不要,而且她最喜歡的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除非他能用金子給我建個屋,跟陳阿嬌一樣。”
她語氣輕鬆頑笑,此話一出,幾人皆笑出聲。
微光之下,雪勢漸漸變小。
將宋信音送回後宅,姜溱將炭盆放在乞丐榻前,指了指盆邊的炭兜:“自己夾。”
看向候在邊上的人,“走吧。”
紙糊燈籠,光線忽微,照得白玉流光溢彩。
即使一直放在袖中,貼身煨著,拿出來仍是微涼的觸感。
肯定值不少錢,指不定都能買她的命了。
陸昭餘光瞥見少女一直摩挲著佩玉,眼底浮過一絲嘲謔,今日她之所言所行。
一如往常,簡直……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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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來的破落戶,宋明風在那窮山溝蹲了十幾年,誰還認識他啊!”
卷軸從門縫中丟出,平鋪在地上,邊緣被雪浸溼,隨後硃紅大門哐當合上。
姜洧神色如常,將名帖撿起,連他自己也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再過三月便是春闈,他心下焦急,但卻無計可施。
罷了,順其自然就好,何必過分強求。
想到這,他便沿來路返回,大雪還在下著,街上半點人聲不聞。
“咕咚——”
忽的落水聲,驚得他全身一滯。
聲音是從竹林後傳來,重物落水之聲。
不妙的感覺,順著脊背漫上後腦,恰逢一陣北風颳過,更覺寒氣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