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鋮也問:“你究竟是誰,看起來好生面熟。”那個清軍哭喊道:“阮集之,我是倪文煥啊!”
“倪文煥”不但阮大鋮,就連史可法也驚呼了一聲:“怎麼可能,你不是死了嗎?”
倪文煥,天啟進士,授行人,擢御史。由崔呈秀引入魏忠賢幕,為其爪牙。曾誣劾李邦華、李日宣、周順昌、崔景榮、李宗延等數十人,出按畿輔,併為忠賢建三生祠,以功累遷太常卿。崇禎即位,以閹黨處死。
阮大鋮暴喝一聲:“倪文煥我自熟悉,他已經死了十八年了,你好大膽子,竟敢冒他之名。”
“不不不,我不是倪文煥,我是倪文煥的堂弟倪文述。”那個清將倪文述哭道:“當年家兄懷了事被斬之後,我被髮配充軍去了寧遠,後來有隨洪亨九投降了建奴。這次被充實進孔有德軍,一道來了揚州。集之,家兄當年和你相交甚篤,還望看到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命。”
“啊,原來你是倪文述。”阮大鋮已經想起這個人,天啟年的時候,自己在北京做官的時候同他的堂兄倪文煥關係密切,這個同倪文述倒有過一面之緣。
說起自己和倪文煥的關係,還得追述到魏忠賢閹黨當權的時代。
當年的他由行人升為給事中,因親喪回家。同鄉的左光斗任御史,有名聲極響,阮大鋮便攀上了這個關係。
因此,天啟四年春,吏科給事中出缺,左光斗舉薦阮大鋮。而且,按照朝廷的制度,阮大鋮也依次應當升任。
而**星、高攀龍、楊漣等人卻以吏科是監察重要部門,阮大鋮輕浮不可用為由,想用魏大中。
阮大鋮到後,被補任工科給事中。
阮大鋮受此打擊心中怨恨,暗中勾結宦官壓下推舉魏大中的奏疏。
吏部不得已,便換上阮大鋮的名字,即得到批准。
阮大鋮從此依附於魏忠賢,與霍維華、楊維垣、倪文煥結為死友,製作《百官圖》,透過倪文煥送達魏忠賢手中。從此掀起了一場閹黨和東林政治鬥爭的序幕。
但他害怕東林黨攻擊自己,不到一個月就趕緊請求回家。他一走魏大中便得了左光斗等人的推薦順理成章地掌管吏科。
阮大鋮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心理開始不平衡了,非常憤恨,私下對身邊的人說:“我還得以善歸,不知道左氏將怎麼樣。”這個時候,他順便將曾經提拔過自己的同鄉左光斗給恨上了。
《百官圖》實在太惡劣,也由此開端,使得後來楊漣、左光斗等人死於獄中。
不得不說,當年的阮大鋮和倪文煥倒也性味相投,是非常要好的政治同盟和密友。
如今倪文渙已被斬首都快二十年了,想起往事,他禁不住一陣唏噓。又看到倪文述滿身汙垢,不覺心生憐憫。
“閹賊餘孽!”突然間,史可法突然抽出腰上的寶劍,縱馬衝上前,當頭朝倪文述砍去。
倪文述畢竟在邊軍效力過十多年,打過仗的。即便關寧邊軍何等不堪,好歹也比普通人反應快上幾分。當即就地一滾,躲了過去。
見他突然出手,其他人也是嚇了一大跳,俞亮立即伸出手拉住史可法的韁繩。
“幹什麼!”阮大鋮大喝。
“殺死你這個閹賊!”史可法眼睛都紅了。他的恩師正是左光斗,左光斗則是直接被倪文煥等人害死的。可以說,東林和閹黨之仇不共戴天了。今日見到倪文述,更是仇人相見分外嫣紅。
倪文煥在泥水裡滾了一圈,渾身都是稀泥,驚得大叫:“饒命,饒命啊,我不是閹黨,我不是閹黨。”
阮大鋮騎馬上前,攔在史可法和倪文述之間,冷冷道:“史憲之,倪文述當年不過是一普通人,並不是魏忠賢一黨。況且,這些年來他被髮配充軍,已經接受了國法的懲處。你現在要斬倪文述,卻是何道理?”
“懲處,嘿嘿,閹黨餘孽能有什麼好東西,殺之也不為過。”史可法眼睛都紅了:“這就是天地人心,這就是老夫的道理。”
“好一個天道人心,史憲之我問你,當年天啟帝重用魏忠賢的時候,這大明江山好好兒的。怎麼崇禎帝登基,將魏黨一掃而空,獨用你們東林,這江山社稷卻搞成如今模樣,就連北京也落到賊人手裡,崇禎先帝以身殉國了?”史可法你一個囚徒竟然當著我阮大鋮的面殺我的故人,好狗膽。阮大鋮怒不遏,咯咯冷笑,口中全是譏諷。
東林黨人好大言,不通俗物,行政能力低下乃是他們最大的缺點。坊間有一句話說得好:“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