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清是一個活脫脫的小人,一看到馬士英的信,一聽到盧九德開出的條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立即道:“福王賢德,乃是明君,不立他立誰呀!”
然後,就開始誇獎起福王來。他本就讀過書,能詩能文,誇起人來更是花樣百處。在他口中,從未謀面的福王簡直就是堯舜轉世,周文王再生。若不立他為新君,那就是大明朝的損失,就是別有用心,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過了,過了。”盧九德不住搖頭。實際上,史可法的福藩七不可立的話一說出來,福藩的名勝是徹底地壞掉了,在普通老百姓的心目中,這個福王簡直就是隋煬帝和宋徽宗。盧九德雖然是福王一系,可內心中還是覺得福王有些不堪。
劉澤清話鋒一轉:“那麼……爵位和封地……”
盧九德:“馬瑤草的信上已經寫得清楚,封劉總兵官伯爵,領淮安府。在這裡,我也可以再次向劉總兵鄭重承諾,難道你還信不過咱家和馬侍郎。”
“信,自然是信的。”劉澤清:“嘿嘿,一個伯那感情好啊,可封地嘛,老劉已經佔了淮安,你們將淮安府封給我,好象沒什麼誠意吧!”
盧九德醒悟,就從袖子裡抽出一份禮單遞過去:“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劉澤清忙接過單子,一看,立即眉開眼笑,連聲道:“好好好,就依公公的意思,下來之後,末將立即移師**,做出要渡長江的架勢。只等福王一到,就立即上奏章勸進,並廣示天下。”
“好,如此就多謝劉總兵了!”盧九德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如今,江北五鎮已有四鎮在手,只剩下一個高傑了。
對於說服高傑,出師順利的他有強烈的信心。
高傑在江北五鎮中兵力最多,部隊戰鬥力僅次於寧鄉軍。說句難聽的話,江北五鎮中,不管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是否答應擁戴福王。只要孫元和高傑堅決地站在盧、馬這一邊,大事可成。
問題是,這個高傑桀驁不遜,卻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這個時候的高傑圍揚州一月有餘,早就殺紅眼了。
盧九德一到揚州城外,就發現這裡已經被他禍害成一片廢墟,往日阡陌交通,雞犬聲不絕於耳,繁花似錦的揚州地區,除了兵還是兵,幾乎看不到活人。
到處都是騰起的黑煙,到處都是屍體和被焚燒的村莊。
高傑想得揚州城已經想瘋了,整日督促手下死命攻城,對於盧九德的到來幾乎是不屑一故。看了馬士英的信,他只冷笑一聲就扔到地上:“要我擁立福王,可以啊,先把揚州城交給我高傑,老子這次把全家都搬到江淮了,家裡人多,又有這麼多張要吃飯的嘴巴。這淮、揚、鳳都已經被劉澤清、劉良佐這兩個瓜慫打得殘破。就這揚州城還不錯,我正好用來安置家眷。”
這嘴張得比獅子還大呀!
就在盧九德見到高傑的這天,高部剛發動了一場規模不小的攻城戰,無奈揚州城實在堅固。打了一個上午,秦軍士氣被高厚的城牆消磨殆盡,灰溜溜地撤了下來。
開玩笑,在冷兵器時代,攻城戰從來就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即便是強悍如寧鄉軍,在火炮部隊沒有調去前線時,對上龜縮在永城的劉超也是一籌莫展,只能依靠長期圍困瓦解守軍,更遑論高傑了。
見手下圍攻揚州一月有餘,竟然沒有半天進展,高傑大怒,親手殺了十幾個退下來計程車兵。此刻的他渾身是血,冷冷一笑,雪白的牙齒配上他那張英氣勃勃的臉,讓盧九德心中一寒:又遇到一個漫天要價的,而且,這人還不是好相以的。
盧九德在官場上打滾了一輩子,有是內侍出身。皇宮裡面自來都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所在,經歷得多了,他也擅長揣摩人心。
當下盧九德即不發怒,也不慌亂,反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高傑暴跳如雷:“盧九德,你再笑什麼?”
“哈哈,高總兵,其實揚州就算交給你又有何妨。不過,也不知道高將軍聽說過這麼一句話沒有:無價之寶,有德者居之。高將軍若是得了揚州,就如同小兒懷揣千金過鬧市,死期不遠也!”
“什麼,你這閹貨還真當你是南京留守太監,竟敢在老子面前如此無禮!”高傑大怒,鏗鏘一聲抽出腰刀,刷一聲就斬在盧九德的椅子靠背上。
盧九德神色不變,淡淡道:“高將軍本是人中之龍,可若是佔了揚州,那就是無知小兒。高將軍若要殺某,且等我說完這話不遲。”
“且說就是,我倒要看看你狗嘴裡能夠吐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