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蒸好了饅頭,烙好了餅子,更有郎中過來給大家治傷。
見到熱食和乾淨的床鋪,眾潰軍的力氣總算是恢復過來。回顧四周,眾將士都是兩手空空,渾身血汙,幾乎人人身上帶傷,想起堂堂鐵軍鎮海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不覺黯然神傷,默默流淚。
這兩天兩夜,他們流的血和流得淚實在太多,整個都被掏空了。
剛吃了幾口熱食,就有偵緝廠的人過來讓教官團的人集合。
最後一清點人數,回來的教官只有二十來人。
過來清點人數的梁滿倉一臉鐵青,對著眾教官說了一聲“丟人”然一揮手:“都跟我走吧!”
眾人都知道去了偵緝廠就如同是進了閻王殿,皆一臉的慘然,卻又是滿面的無奈。
作為在孫元身邊呆過一陣子的甘輝對於偵緝廠的厲害也是早有耳聞,也知道秦易等人被捉過去,雖然性命無虞,也不會受刑。可學習班是免不了要上的,報告和自我檢討也免不了一篇一篇地寫,直到觸及靈魂,這樣的精神折磨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以前就曾經有個貪汙了給養的後勤軍官被捉進偵緝廠,讓在規定的時間和規定的地點交代問題,一連審了三天三夜,寫交代材料寫得手都腫了,實在忍受不了這種非人的待遇。在吃飯的時候,含著筷子朝桌上猛地一撞,自殺了事。
一說起這偵緝廠這三個字,幾乎所有人都是談虎色變。
看到躺在擔架裡,渾身裹著紗布的秦易,甘輝心中難過,握著他的手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才嘆息一聲:“教官,我來君侯這裡就沒打算離開。你在偵緝廠那裡,若是短缺什麼,帶個信過來。”
秦易反安慰起他來,道:“甘將軍,我什麼都不缺,你也不要管我。吃了這麼大敗仗,若君侯不處罰我,我心中這道坎反過不去,如此也好,對自己,對死去的弟兄也有個交代,心中卻是安寧了。”
甘輝也知道,只要進了偵緝廠,秦易已然前途盡毀,細緻心中難過,不覺得眼前一陣朦朧。
旁邊,興泰道:“甘將軍,看得出來,君侯是看重你的,休要為了秦易誤了你的前程。”
“你……你這個建奴懂什麼叫戰友情義,懂得什麼叫袍澤弟兄?”甘輝憤怒地轉頭盯著這個騷韃子。
“我是葉赫那拉?興泰,我不是建奴。”興泰喝道:“甘將軍你現在還沒加入我寧鄉軍,今日之事也就罷了。我提醒你,君侯說過,我寧鄉軍士卒無論是什麼民族,都是同僚、同仁、同志,若再說這種話,那就是犯了軍規,甘將軍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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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無能,鎮海軍三萬大軍就這麼完了,完了……空前慘敗……”中軍節帳中,孫元大發雷霆,氣得嘴唇都在發顫。
這樣的發洩,他也不知有過幾次。
在聽說鎮海軍軍權被馬寶奪去,而豪格出乎所有人意料帶並來襲之後,孫元就感覺到不妙,急忙帶著騎兵軍來援。
可走到半路上,就聽說鎮海軍整個地潰下來了。
失望、震驚、鬱悶之下,孫元沒個奈何,只得停了下來,讓騎兵軍駐紮在容城,並帶信給後面跟進的各營,讓他們向自己靠攏。
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容城將成為自己的大本營。先依託白溝河,穩住陣腳,然後另覓良機同豪格決戰。
此刻,斥候不斷將前方的訊息帶回來,訊息一個比一個壞。
據回來的斥候說,琉璃河到拒馬河之間的平原上,到處都是鎮海軍的亂兵,而建奴的騎兵如同狂風一般,一遍一遍地吹襲而來。這一次,建奴也是發了瘋,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就那麼不停地揮舞著刀子,大量殺傷的明軍。
鎮海軍陣亡將士的屍體鋪滿了整個平原,填滿了每道溝渠。
三萬鎮海軍,以及兩萬鎮江軍、民夫和輔兵跑得到處都是,再也不可收拾。到現在,活著回來的只有甘輝收攏的兩千多敗兵。
這可是過朝自當年朱仙鎮大戰之後,又一場空前慘敗,對於各路北伐大軍的打擊可謂沉重已極。
他擔心鎮海軍的失敗動搖了自己的軍心,寧鄉軍雖然敢戰,可也是**犯胎,見友軍輸得如此之慘,思想上難免不會有所波動。
更何況,這支鎮海軍可以說是傾注了孫元不少心血,如今已不復存在,怎不叫人心疼?
見主帥又開始發火,眾人都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