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三七,三七,你三我七。”
等到朱副千戶離開,又在城上巡視了半天,正坐在地上吃晚飯,天還亮著,天邊的晚霞紅得耀眼。已是初春,白天越發地長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四個士卒披頭散髮地跑上城來:“將軍,將軍。”
聲音裡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孫元定睛看去,卻正是自己帶到泗州的親衛。
還沒等孫元放下碗站起來,那死人就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不住磕頭,低聲哭泣:“將軍,咱們這次可被人欺負得狠了。”
這四人衣裳破爛,面上身上全是傷痕,其中一人還被人用刀子砍傷了肩膀,紗布裡不斷有血沁出來。
孫元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將軍,將軍……方日昌那狗賊帶了好多人過來,將咱們的戰馬都搶了去。說是……”
“說是什麼?”孫元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沒有了馬,明日又如何能夠從這座危城中逃出去?
耳邊,四個士兵的聲音變得朦朧起來:“方賊先前帶了幾十個人過來,說是他明日要出城與賊軍死戰。要徵用咱們的戰馬……我等自然不肯……方賊就翻了臉……賊子有幾十人……又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都被打得吐出血來……”
226。第226章 扯破了臉不要
半天,孫元才恢復正常。現在問題嚴重了,他心中雪亮,方日昌那賊子是恨不得我孫元死啊!
中原本就不產馬,明朝九邊鎮軍的軍馬都是透過互市從蒙古人手頭購買的。明朝和蒙古人的貿易量畢竟有限,且建州皇太極打下科爾沁草原之後,這條馬路可算是已經斷絕了。
當然,河北山西的馬場也產一些,不過,量卻不大,根本就不夠用。
到如今,一匹合格的戰馬價格昂貴,頗有從前北宋馬慌的架勢。
在南方,尤其顯得珍貴。據孫元所知,南京地區的衛所軍加一起,總量也超不過兩千。
孫元手頭的一百匹戰馬都得自劉宗敏和李自成,又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教,堪稱神駿。這次來泗州,想不引人注目也難。
估計那方日昌也覺得這泗州城是守不住了,如果有戰馬在手,明日逃跑的時候也多一分活下去的把握。這才撕破了臉不要,悍然下手搶了孫元的戰馬。
這下事情麻煩了,方賊這是想我孫元死呀,難道他就不怕我孫元一怒之下,索性帶著親衛連夜出城走他孃的。
說起來,這個賊子也是愚蠢,只想著用軍法將我孫元約束在這城裡。卻不想,在我孫元心目中,大河衛的軍法算個屁。只要在等得幾天,見到了盧象升,區區一個方日昌又如何製得了我?
恩,看樣子是得走了。
只是,我這裡不遵軍令,擅自離開泗州。到時候,搞不好方賊要將城破的罪則全載到我頭上來。
哎,性命要緊,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孫元立即將親衛招集在一起,小聲地將自己今夜就要離開泗州的事情同大家說了,讓所有人都下去準備。
眾人廝殺了兩日,早就已經麻木了,都木訥地點了點頭,各自起身準備下城。
一個衛兵走到孫元面前:“將軍,我們若是走了,這城上的弟兄怎麼辦?”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在黃昏的夕光中,城上的守軍都在忙碌地修葺著器械。有木匠用錘子叮噹地敲著釘床,有泥水匠正在砌著損壞的雉堞,有百姓將自家的門板和牆磚運送城來。更有人甚至帶著子侄將自家的棺材抬上城。
一個頭須皆白的老頭吃力地挑著糞擔,每走一步,都會吐上一口鮮血。
所有人都知道這城最遲明日就會被賊人攻破,也都知道等待大家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命運。但說來也怪,大家都是一臉的平靜,更有人甚至扯開了胸襟,露出乾瘦的胸膛,沐浴著夕陽。
血戰三日,孫元的親衛同大家已經產生了兄弟般的情誼,這次卻要棄他們而起,內心中若說沒有一絲愧疚和悲痛也是假話。
孫元眼睛也是一熱:“準備去吧!”
“將軍,我能留下嗎?”突然,那個士兵大著膽子小聲問。
孫元:“你的意思是想戰死在這裡?”
那士兵沒有說話,只倔強地抿起了嘴唇。
陸續又有幾個親兵走過來:“將軍,我等也願意留下。”
愚蠢,真他娘愚蠢!
突然間,孫元眼睛一熱,險些掉下淚來:該死的衷孝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