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副模樣,杜母只得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週一,傍晚,近郊一座佔地廣闊的豪華莊園內。
他的專車緩緩駛入。
主宅內的傭人眼明口快,立刻跑去告訴餐桌旁的女主人說:“太太,先生回來了,開飯吧?”
黎思憲看上去漠不關心,只顧晃盪著手中的紅酒杯,帶著微醺的醉意點頭。
龍晉雲步入餐廳時,看到妻子那副頹喪的模樣,半點都沒有感到意外。
他們結婚不到半年的時光,她就突然在一次車禍後變成了這樣子,終日借酒澆愁,憤世嫉俗,還有,週期性地思念另一個男人。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
他們的婚姻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只是商業利益的結合。
黎思憲是黎慎嶽的獨生女兒,是香港的豪門千金,在遠隔重洋嫁過來之前,他們甚至沒有見過幾次面,當然,也更談不上建立感情。
“喲!”她打了個酒嗝,扯唇笑得燦爛。“老公,你今晚回來啦?”
龍晉雲不動聲色,轉頭吩咐傭人開飯。
整個餐廳內壓抑、悽迷的歌聲還在不斷迴旋,傭人自作主張地暫停,立刻引來女主人神經質的大叫!
“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停掉?!不過是一頓飯罷了,為什麼要停掉我的歌?!”
“先生——”新來的小女傭完全被她的反應嚇到,不知所措。
太太每天都要聽那首歌,一遍一遍重複播放,不厭其煩,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本來她絕不敢自作主張,可是先生回來了。
那歌連他們當傭人的都快聽吐了,何況管家太太一早就告訴她先生喜歡安靜,如果在吃飯的時候還一直有倒胃口的歌聲,她怕先生不高興。
幸好男主人替她解了圍,好脾氣地說:“去繼續放歌吧,別惹她尖叫。”
與其聽那歇斯底里的抓狂叫聲,他還是寧願被那首“哀樂”包圍。
夫妻倆開始進餐。
龍晉雲默不作聲,顧自享受豐盛的食物,優雅的動作卻讓黎思憲冷笑連連。
上流社會都是虛偽的動物,哼,這男人也是!
“老公,你覺不覺得你很殘忍?”她忽然開了口。
“你指什麼?”龍晉雲無動於衷。
他是一個生意人,如果她是指生意場上,那麼他完全承認。
黎思憲笑笑,繼續晃盪手中的酒杯。“我是說你用錢毀了人家小女孩一生。”
“毀?”她的丈夫怔了一下,終於被她的話觸動了。
他知道她所指的是曉寒。
“為什麼要用‘毀’這個字眼?”他的眼神幽暗複雜,放下刀叉看向她。
黎思憲撇嘴角。“被一個有婦之夫包養,難道不是一輩子洗刷不掉的汙點?”
“凡事都沒有定數,我和曉寒有很多種可能。”龍晉雲淡淡地回應。
“可能?!”她睜大眼,繼續冷笑,語氣變得一絲激亢。“哈!我親愛的老公,你是不是已經在打主意,跟我離婚,然後娶你那個小情人?”
“不一定。”龍晉雲搖搖頭,俊美的臉上神情認真。“思憲,你總是對我冷嘲熱諷,不過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對於曉寒,我是認真的。因為認真,所以我尊重她的意願,對於我和她的結局,一切順其自然。如果到最後我們仍沒有足夠深的感情,而她又夠堅強,等合約期滿,我可以放她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哈哈哈,尊重她的意願?”他的妻子又笑出聲。“老公,謝謝你又告訴我一個新的笑話喔!你和我爸是同一路貨色,都是冷血的生意人,你們何時會顧慮他人意願?”
她笑得張狂放肆,和男歌手淒厲的歌聲混雜在一起,顯得更古怪。
“哈哈——”她笑得快喘不過氣。“如果當初你有尊重我的意願,就不會答應娶我!如果三個月前,你真的有尊重那個小女孩的意願,就不會仗著錢財趁機佔有她!哈,讓她當你見不得光的週末情人,你還有臉說尊重她的意願?老公,我真佩服你。”
她邊說邊搖頭,終於停止了訕笑。
龍晉雲卻已重新開始自顧自用餐,對於她這樣的嘲諷,他已經太習慣了。
等他餵飽了自己,才重新抬起眼,繼續好脾氣地解釋說:“思憲,我承認你說得沒錯,我所謂的尊重並沒有達到百分百。不過人和人之間是不可能一成不變的,剛開始我知道曉寒有些不情願,但你不要忽略另一種可能——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對彼此產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