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山下又有響動聲。眾人俯首一望,又見一批天台派弟子飛奔湧到。他們的身後,還有另一批灰衫弟子。朱於淵瞧見他們的衣飾。心中一喜:“摧風堂的人也來了!”
但見摧風堂的三位當家,範寓、秦智達、方寒草正率領下屬,與天台派援兵一起喊殺而至。那矮壯墩實、滿面絡腮鬍須的秦智達叫得最響,衝在最先。範寓雖面貌斯文,不吭不響,卻手起杖落,一連斃了四名諱天教徒。那殷寄梅的夫君,新升任六當家的方寒草正自神色惶急,邊奔邊四下尋覓,彷彿在找甚麼人。
天台派眾人精神大振。頓時裡應外合、前後夾擊,將諱天的來犯者堵在了山道中。畢方、朱厭、武羅、窮奇、孟極等領頭者一瞧情勢,立時抱團,奮力相抗。原本已處劣勢的天台派在摧風堂相助下,終於扳回一城,雙方漸成僵持之局。
朱於淵邊舞動刻碣刀,邊抬眼遙望華頂臺。只見清嘯過後,再無動靜,殷寄梅亦早已失去蹤影。他隱覺不安。卻無法分身。猛然間又瞧見方寒草,他心中一動,在混戰中掠身上前,說道:
“方當家。你一路張望,可是在尋人?”
方寒草舞劍擋開兩名諱天教徒,疾回首,道:“沒錯!淵少俠。你可曾瞧見內人?”
朱於淵的心一沉,遲疑不答。方寒草一眼瞧見,益發著急:“內人從清晨開始。便不見蹤影。莫非……她出了甚麼事?”
朱於淵搖首道:“她沒——”一言未盡,忽覺頭頂上銀光閃耀,竟有一物飛旋呼嘯而下。正在混戰中的眾人驟覺此物耀眼,均下意識一避,有一名諱天教徒卻因正被範寓逼迫,閃躲不及,那纖長鋒銳之物直刺而下,正正沒入他前額,將他釘死在山道中。
眾人定睛一瞧,紛紛心驚。只見那自峰頂被拋擲而下之物,分明便是一柄纖薄銳利的三尺長劍!
方寒草大吼一聲:“寄梅!”騰身撲上,一把自那諱天教徒屍體上拔出長劍。他雙手執劍,對著陽光,看了又看,臉色竟變得與劍光一般慘白。他不住撫摸長劍,嘶聲呼道:“寄梅!寄梅!”
忽地又將劍一收,轉眼向朱於淵,喝問道:
“內人在峰頂上遇到了甚麼事?她的長劍為何被人擲下?!”
朱於淵道:“我也很想知道真相,但——”
方寒草突地住了口,一言不發,拔腿便朝山頂衝去。顧遊心叫道:“華頂臺上戰鬥正酣,莫要擅自攀登!”
方寒草大怒,吼道:“我老婆遇險,我非上去不可!”他竟不管不顧身後戰局,只一意孤行,定要前衝。
諱天部眾冷眼旁觀,那畢方忽陰惻惻一笑,提高聲音,叫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摧風堂的人聽著,你們那位殷當家,顯然已在華頂臺上被天台派殺掉啦!”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摧風堂弟子大為驚懼,方寒草更像瘋了似地,拔足便奔。秦智達撇下諱天,也要跟隨,範寓奮力阻擋,連連勸道:“二位兄弟,冷靜些!”
方寒草嘶叫道:“怎麼冷靜!如何冷靜!咱們是來幫天台派的,結果寄梅反而被殺了!”
朱於淵大怒,喝道:“她未必已死!何況,白澤也在華頂臺上,就算真有不測,也絕非天台派下的手!你若獨自衝上去,才是九死一生,不如與大夥兒同進退!”
方寒草一震,腳下猶疑。畢方與朱厭等人長聲狂笑,一揮袍袖,諱天教徒又如潮水般湧上。朱於淵與範寓等人無可奈何,只得一面穩住兩派弟子,一面繼續抵擋。
三路人馬喊喊殺殺,片刻之間,沿著山道,緩緩上移,眼見離華頂臺越來越近。朱於淵邊擋敵,心中益發焦灼:“動靜如此之大,華頂臺上定然已經聽見。只是依舊無聲無息,不知臺上到底在發生甚麼。”
混亂間,忽有眼尖者叫道:“又有東西拋下來了!”
眾弟子紛紛捂額急退,但見果然又有一件物事,翻滾著從天上飛下。擲物之人手勁似極精準,雖在高遠之處,那物事卻飛得又快又準。
眼看那物將墜地,諱天人群中忽有一道青赤相間的身影躍起,正是畢方。他長臂一抄,已將那物握於手中。他回身落地,雙手那其一展,那物頓時在山風中招搖不已,居然是一柄五色令旗。
那旗以厚帛製成,上綴燕尾飄帶,旗杆似為烏金鑄成,閃著幽幽光芒。杆身沉重,擲旗之人將帛旗卷在杆上,是以才能一拋至遠。畢方沉著臉,舉旗一揚,諱天眾部卻都齊齊一驚。
只見那五色旗身上,赫然繡著一尊青色巨獸。那獸體態龐大,巨耳長牙,呈昂首咆哮之狀,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