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五雷轟頂。
陶和笙這個名字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剛搬進顧春暉家不久,一個週末的下午,我打掃房間時曾撿到過一張照片,是他和她的合照。
照片背後的落款是:如若往生,我絕不會放手;如若今生,我唯有耐心等待:陶和笙。
照片上的他們,年輕靚麗,看起來似乎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手挽著手,周身流光煥發。當時,我還沒碰到顧春暉,自然也就沒將它放在心上。久而久之,隱約我就忘了這一茬。如今,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雖說時間已然換了彼此的容顏,我還是可以從昔日的表情中找回曾經照片上歡樂的痕跡。
是的,剛才顧春暉介紹她是誰時,我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歡樂的光芒,那好像是久旱逢甘霖。
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揪了起來,痛到暈眩。我自詡不是個懦弱的人,但也不是堅強的人,若無其事地看他們故人重逢,我做不到。
也不管身後有人誰在喊我,我一口氣就奔了出來。疾步奔跑之後,我停了下來,回頭期盼地張望,然而只有樂小瑋一臉擔心地喘著粗氣跟在我身後。
我的希望一點點被碾碎。想起一句話,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現在,在顧春暉面前,到底誰是新人誰是舊人?我想我是新人吧,可是為什麼我卻是哭的那位?
哦,原來我才是個第三者啊!
……
在一連串的保證後,我終於將樂小瑋打發走了。沿著江邊慢慢踱步,絲毫不感覺到累,不覺中竟來到了曾經LURE的門口。
只是,舊時的熟悉早已不負存在,門面包括廣告牌都煥然一新,與之前的風格大相迥異,所有的裝飾都透著江南小鎮神秘濃郁的味道,抽象的色彩處處顯示著它獨特的底蘊。
更讓我驚訝的是,它夾雜在這條繁華都市商業街內竟不顯得突兀,古樸和現代融合得那樣自然,而酒吧的名字也被改成了“晨曦”。
我心頭一顫,嘴裡已滿不是滋味。
從往事中脫離出來,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只猶豫幾秒,我便走了進去。酒吧的格調很安靜,深邃靈動的音樂流淌得恰到好處,清麗脫俗的風格,有一瞬間甚至讓我忘了煩惱忘了憂愁。
剛在一個懶散的角落裡找了個松木的沙發,一抬頭便看見對面顧沉康垂立著雙手衝我驚喜地笑。
“沉康?”我驚得差點跳起來。
他揹著雙手走過來,在我身旁落座,“沒想到,你還會找回到這裡。”
我僵硬地笑笑,予他招呼,“你怎麼……也在這裡?今晚上沒有工作嗎?”
他不答話,反而招來侍應生給我叫了一杯伏加特加菠蘿汁,“電視臺的工作,我辭了。”
“辭了?”我張大嘴巴更驚訝地看著他。
“告訴你一件事,”他點點頭,顧自喝著杯裡的酒,“我要結婚了。”
“我先給你知會一聲,免得你到時候拿不出紅包。”他唇邊的笑那樣無懈可擊。
“嗷,沉康,你今晚給我的驚喜太多了。”我終於感慨地笑了出來,渾身軟綿無力。
顧沉康要和舒予憾結婚了,這真是個好訊息不是嗎?
有人坐在鋼琴前緩慢而深情的開始彈奏起一首齊秦的《夜夜夜夜》。我分出一分精力去傾聽,始終覺得沒有顧沉康唱的好聽。他當年在電視臺的舞臺上唱的這首歌曾一度讓H城的男女老少津津樂道,婉轉隨哼。
“是嗎?”顧沉康微微一笑,並不多話。
趁著他低頭喝酒的時候,我很真誠地祝賀他,“恭喜啊!恭喜你們和好如初,好事將近!”
他沒有回應,我繼續笑著衝他擠眉弄眼,“什麼時候的事?真真是個驚喜!婚後再來個孩子,你的人生就美滿了。”
“是嗎?”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去。
我沒有在意,這個訊息無疑是掃盡了我一天來的陰霾,“對了,難怪今天我在春暉家看到予憾她父親。”
“晨晨。”顧沉康突然喊我一聲,緊接著又拋給我一枚炸彈,“我不是要和她結婚。”
手中的酒杯一晃,液體順著杯沿流淌下來,“……沉康,你說什麼呢?”
“我的未婚妻不是她。”
顧沉康忽然疾步往一個方向走過去,拉了一個人回來,“來,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盧罄。這是我的朋友,丁衍琛,繁衍的衍,王字旁的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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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又開始朝戲劇化的方向相反。顧沉康離開了舒予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