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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輕城醒來時已經在賓士的馬車上。馬車裡竟然非常體貼點這一個火盆,溫暖如春。他費力地轉頭,四處張望,看到在一邊忙碌的葉笑後終於鬆了口氣。
“笑笑……黃聽風死了麼?”他虛弱地爬起身,卻很快被葉笑摁倒。
“別動,我給你熱了點魚湯……你睡了很久,魚湯涼了,再熱會有些腥氣……”
駱輕城閉上了嘴巴,看樣子阿黃肯定很命大的沒死……其實他也不相信笑笑能夠殺人,她也就最多能都踩死個螞蟻吧。不過,駱輕城有些痛苦的猶豫著,這個魚湯是不是笑笑做的呢?如果是的要不要喝呢?
馬車重重地顛簸了一下,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葉笑飛快過來扶住他,替他擺了個舒服的位置。
“笑笑……”駱輕城低聲道,“認識你這麼久,都沒有讓你見過我的真實面容。我不想死了你都不知道我到底長得什麼樣……”說著伸手揭掉自己的面具,柔聲道:“笑笑……其實我……”
葉笑的目光飛速從他臉上掠過,微微動容,很快又投向自己手裡的碗:“別生生死死的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先喝湯。”說著用手裡的銅勺慢慢地舀了一碗湯,遞了過來。
“笑笑。”駱輕城溫柔的目光再次投向葉笑,“我有句話想要跟你說,若是現在我不說,我怕以後再沒有機會……”忽地愣住,看到銅勺裡自己的映像,整個面孔青紫腫脹,象一隻戳爛的茄子,剩下的話就嚥進了肚子裡。
“什麼?”葉笑殷切地看著他。
駱輕城悲涼的一笑,爛茄子臉有些猙獰地扭曲了一下,“沒什麼。我就是難過,你永遠也看不到我的本來面貌了……等你百年之後,你在地下看到我,也不會認識我……”
葉笑安慰道:“沒關係。我會找到一個最醜的鬼,那個就是你……”
駱輕城哭笑不得道:“笑笑你這也算安慰我?”
葉笑終於餵了一口魚湯給他:“不過這不會發生。你是不會死的,我知道。”
這次駱輕城沒有再煞風景,而且破天荒沒有嫌棄葉笑的烹調技藝,事實上,他的味覺似乎已經麻木了,冷熱鹹淡都已經嘗不出來了。
“笑笑,我想問問你,從小到大,你有沒有遇見心儀的男子?”
葉笑嗯了一聲,撓了撓頭,半天不響,駱輕城心裡一沉:“不會是數也數不清了?”
葉笑再次嗯了一聲,慢慢低下頭,有些難為情道:“我原本有些表兄弟,不過自從我五歲起,他們就從我身邊消失了。此後好像我身邊就很少出現男人……即便我後來開始獨自闖蕩江湖,好像沒有男子能夠在我身邊持續呆滿三天,就會消失……你跟老三是個例外。心儀是個什麼感覺?”
駱輕城心裡一喜,很快又是一涼。就像一盆涼水澆下,從頭涼到腳。她的感情還是空白,自己有希望乘虛而入,可是,卻沒有機會了。機會留給老三了。雖然他心底裡希望能夠將葉笑很快交給蕭尋,確保她的安全,可是這麼一想,忽然覺得心裡不僅陣陣發酸,而且酸味只衝眼眶。
“五歲那年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那些表兄弟都消失了?”他勉強安撫了一下煩躁的心意,轉移了話題。
葉笑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這也算是家醜了。我外祖家人丁興旺,原本都住在我家,可是五歲那年我小舅舅在外面染了瘟疫,我孃親瞞著父親趕去照顧,沒想到我舅舅好了我娘卻被傳染了……最後不治身亡。我爹為人原是剛愎,悲痛之下遷怒於我外祖家,將他們一大家子全部趕走了。”
駱輕城哦了一聲:“夫妻不能白頭偕老原是件極其傷心的事。你爹真是可憐。”
葉笑嘆氣:“你是聽了這件事情第一個同情我爹的,以前聽說這個故事的每個人都覺得他不可理喻。其實我爹一直將我娘視逾珍寶,我娘死後便覺了無生趣,我也覺得他很可憐。只是,從那以後我便覺得十分孤單。不得不早早離了家。”
十幾日後,馬車終於到了天工谷。天工谷地處深山,早已經大雪封山。整個山谷銀妝素裹,玉琢冰雕,美不勝收。葉笑沒心思欣賞難得一見的雪景,只是焦慮地看著四處茫茫一片的白色,有些吃不準進谷的路。
她高價買下了一匹轅馬,帶夠了東西,扶駱輕城上了馬,在山裡足足轉悠了兩天,幾乎凍成了一個雪人,才終於走上了正確的路。
還好這兩日裡天氣還算晴好,夕陽西下的時候,天工七子居住的茅屋終於遙遙在望。
“妙手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