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道:“小喬,你怎會在此。”
對著施勳的話語微有詫異,小喬卻也顧不得思考,上前兩步,抽泣道:“夫君,你快快趕去廬江吧,姐姐傳來訊息,孫郎遭了刺客,毒入骨髓,已是,已是病危。”
呆呆的看著小喬止不住抽泣的臉龐,施勳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再無力言語。
從至三國以來一直紛亂的歷史,如今,回位了。
廬江處千里白巾飄然,萬家披麻,哀泣聲由廬江傳出,宣告著又一位絕世戰將的離去。
施勳抵達廬江時,孫策早已去世多時,靈堂內跪著滿是白衣的將領隨侍,面對這一口黑壓壓的木棺。
大喬跪於一旁,臉上滿是淚痕,孫權眼眶通紅,憔悴跪在地上,第一個,看見了呆站在門外的施勳。
“師兄。”顫抖的站起身來,孫權眼中淚珠翻滾,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伸手輕攬著這失去兄長的少年,施勳心中憋悶到疼痛,壓抑了許久的淚水亦是染紅了眼眶,終是踉蹌的跪於地上,無聲慟哭。
公元前200年四月,吳侯孫策去世,享年二十六歲。
江面波瀾緩緩泛起,拍打著濺於岸邊,施勳漠然立於江邊一處大石旁,伸著手,緩緩將那石縫中被塞入的酒器取出。
數年前江邊結拜,楊柳扶風,少年人音容笑貌猶在眼前,施勳微有恍惚的看著江水滔滔,情不自禁的的上前一步,想要盛些舊水。
“師兄!”
耳邊呼喚聲倏爾響起,施勳心中一緊,猛然回過頭去,卻見遠處少年策馬而來。
鼻間酸澀不已,施勳看著少年熟悉相貌,抿唇摸了摸胸口。
“師兄,你要作何?!”一把將施勳由江邊扯出,孫權面色冰冷,驚怒道。
任由孫權扯著,施勳怔愣道:“我沒想做什麼,就是有點渴了而已。”
斜眼瞟到地上摔落的酒器,孫權默嘆一聲,扯著施勳來到馬旁,“師兄,今天是哥的頭七,過了今晚,便要下棺了。”
施勳略帶茫然的盯著孫權,視線遊移片刻,才恍然驚醒道:“今天,這麼,這麼快。”
腦中白茫茫的一片空白,施勳機械的翻身上馬,喃喃道:“今天是頭七,說不定,說不定就回來了。”
擔憂的看著施勳逐漸離開的背影,孫權目中疲憊,上前將摔在地上的酒器拾起,落寞的看了半晌,反手放在了地上。
靈堂的白燭燃燒,長明燈由門外庭院一路燃至棺旁,明明滅滅的閃爍著。
靈堂內頭七的物品早已放好,大喬一襲喪衣,將木棺兩旁的長明燈一一挑亮,映出滿臉淚痕。
施勳緩步上前,幫著大喬一起挑著燈芯。
半晌過後,大喬嘆了口氣,放下挑木,紅著眼眶道:“伯符走之前,讓我告訴你一聲,你與他情同手足,更似夫妻,江東這地是你倆打下來的,你若願意,就與孫權說一聲,叫他……”
“我會替他守著這片地的。”雙目直視著大喬,施勳喃喃道:“孫權年少,我得幫著他,你見到小喬後告訴她一聲,說我對不住她。”
緩緩走至棺前跪下,施勳漠然道:“今夜我給伯符守最後一次靈,讓我,送送他吧。”
神色複雜的看著施勳,大喬默嘆一聲,出了房門。
夜色逐漸暗沉下來,小風穿堂而過,吹得滿室燭火微微搖晃。
子時,門外風聲娑娑而響,似是嗚咽一般,飄忽不定的傳入耳內。
施勳木然的跪在堂內,微微打起了些精神,帶著期許,輕喚道:“河洛。”
格窗擋板倏爾一響,被風吹的吱呀晃起,施勳渾身一抖,沉默的看著地上影影綽綽的暗色,緩緩抿唇。
丑時,遠處雞鳴聲隱隱作響,施勳雙眼熬得通紅,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指,顫抖道:“河洛 ;——”
滿堂的白燭燃了大半,結成一串串淚似得蠟油滴落在地,施勳動了動跪的有些麻木的腿,雙眼毫無焦點,累極般的垂著腦袋。
寅時,天空中微光緩緩透出,一寸寸打進堂內,照出冷冷的日光,施勳眼前模糊一片,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喉中抽動著發出些許哽咽,痛苦的喘息著,喃喃道:“河洛。”
卯時,天色大亮
施勳緩緩站起身子,絕望無比。
清風拂過,堂內最後一絲蠟油燃盡,“咔噠”聲猛然響起!
施勳渾身一震,鼻尖被凍的通紅,淚眼模糊的看著被‘梆梆’掀開的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