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往下滑落的溫涼血珠,怔了怔,移開視線,望向廣袤無垠的山林,心中不知是氣是笑。
她收回目光,索性重新回到那棵歪脖子古木前,盤膝坐下。
並未調息紊亂的靈力,亦未安撫丹田,只平靜地坐在那裡,面無表情。
許是天劫的餘威尚在,頭頂的天仍陰沉沉的,厚重的黑雲積聚在上空,午後才過,天便昏暗了下來。
秦黛黛仍一動不動地坐著。
不知多久,也許是入了夜,也許已是翌日,只是天色陰沉看不出時辰,天空驟然一聲亮白刺目的閃電亮起,繼而是雷電的轟鳴聲驚天撼地。
雷電過後,陰雨驟然落下。
秦黛黛便坐在雨中,感受著頭頂的天象偶爾雨勢減小,卻終不敵磅礴的天劫,化作瓢潑大雨。
直至不遠處一棵古木被如柱子般粗壯的雷電劈斷,近丈寬的樹幹直直朝她砸來。
秦黛黛仍只看著將要倒向自己的樹幹,紋絲不動。
反是遠處藏匿的身影再按捺不住,同樣滿身血水與雨水地朝她踉蹌著疾步而來,吃力地撈起她的腰身,擁著她躲到一旁。
樹幹重重砸在秦黛黛方才待的地方,濺起層層泥土。
秦黛黛目不轉睛地看著身前狼狽的少年,諷笑一聲:“玉麟少君終於捨得出來了?”
雨水打溼少年的墨髮,一縷雨水夾雜著血珠沿著他的眉間滾落,他的眼睛仍是被魔氣染的赤紅,眉心的紅線愈發豔麗欲滴。
岑望的喉嚨動了動,聲音像是自齒間擠出來的一般,一字字喚她:“秦黛黛!”
而後認輸了似的,俯首用力地埋入她的頸間,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鎖骨,與雨水與血水皆不同。
岑望傷得很重。
不只是靈脈與丹田,還有……他的肉身。
靈脈幾l乎寸斷,存不住半分靈力。
本才恢復好的丹田如今也如陶瓷一般裂開。
在幾l乎沒有半分靈力的境況下,自山崖跌落,還護住了她,以致肉身肋骨斷了七七八八,手臂與腿上的骨頭更無幾l塊完好。
唯一慶幸的,便是岑靖那用盡全力的一掌,將先魔之力壓了下去。
可即便這般,岑望仍連收斂起眉眼間那細微的魔力都難以做到。
秦黛黛身上靈藥不多,只為他簡單處理了肉身上的傷勢,便將他扶上飛白劍,帶著他朝望霞城的方向飛去。
只是他額間的紅線與眼中的赤紅太過顯眼,秦黛黛只得為他罩上寬大的黑袍,擋住過於招搖的眉眼。
饒是如此,一路上秦黛黛仍能聽見不少對岑望的爭議。
曾經人人讚譽的玉麟少君,儼然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魔物,不少因靈力枯竭而逃離至此的宗門弟子,提及他更是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秦黛黛偶爾會看一眼身側的岑望,這天壤之別的差距,只怕任誰都難以承受。
可岑望卻只安靜乖順地靠在她的肩頭,碩大的黑袍罩住了他的眉眼,察覺到她在看他時,方才從一片黑暗中艱難地抬起頭,對她扯起一抹笑。
臨近歸寧客棧,秦黛黛下了飛白劍,扶著岑望沿著破敗的街市朝前走。
方才走進客棧大堂,她便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要我說,當初秦家大小姐就是得老天庇佑,這才逃過一劫,若真的嫁與那魔頭,如今怕是隻有抹淚的份兒了。”
“誰說不是?我在麓眠城的親戚都說了,秦大小姐不光為他們捉妖,還親自為他們布了符陣,此次修界震盪,麓眠城卻前所未有的安穩!”
“那玉麟少君,真成魔頭啦?”
“靖華道君都下了敕殺令了,還能有假?”
“若讓我碰上,定將其殺得片甲不留……”
“就你?”
“我怎麼了?沒聽靖華道君說,如今那魔頭身子虛弱,不過你說他會藏在哪兒呢?”
“現在無人敢收留一個魔頭,說不定啊,躲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秦黛黛目不斜視地扶著岑望走向櫃檯,沉著道:“兩間客房。”
此番動盪,客棧鮮有人至,掌櫃忙道:“好嘞……”話未說完,他看著秦黛黛愣了愣,旋即道,“是姑娘你?”
秦黛黛詫異,雖說前幾l次來望霞城都住在這裡,倒未曾想迎來送往的掌櫃竟還記得自己,她點了點頭。
“上次姑娘前來,望霞城還一片繁華,”掌櫃邊拿出牌子邊感嘆,“姑
娘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