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仍空蕩蕩的,沒有人住。
屋內早已蒙了一層塵,角落裡也結了一層薄薄的蛛網,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腐木味道。
岑望觀望良久,施了個清塵訣,看著一切乾淨如新後,緩緩走到只剩下幾塊木板的床榻上,合衣躺在最裡面。
他記得那時便是如此,秦黛黛會躺在外側,護著裡面的他。
她的睡姿很好,從不會越界。
他們雖未共枕,卻已同床。
他還記得不遠處的紅磚火爐,便是她偶爾做飯食的地方,後來他長大了些,學會了做飯,她便將這些事扔給了他。
岑望扯了扯唇,下刻想到什麼,笑意漸漸消散。
他在這處院落待了幾日,就像是回到他們曾在此共同生活時。
晨時她會目送他去學堂,黃昏他便在院中的古井旁邊溫習功課邊等著她歸來。
偶爾她晚歸,他便去六合鎮的石碑處等待。
而那時的他,不再是什麼玉麟少君,也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童,而是一個早已對她表明心跡的男子。
他會杜絕其他男子接近她,會在一日她醉酒後,輕輕地吻她的唇。
等到時日一長,他們會成親,會相濡以沫,會成為讓所有人都稱讚一句“般配”的道侶,就像他們曾稱讚她與聞人斂一般……
只是這一切美好的幻象,斷於一聲驚喜的:“少君!”
岑望凝眉,被擾亂的煩躁使得他身上的大能威壓未曾剋制便直直朝門口的人衝去。
臨溪也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少君的位子,迎面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威壓,忙抱頭避到一旁,高聲道:“是我啊少君,臨溪!”
威壓凝滯幾許,最終懨懨散去:“怎麼來了?”
臨溪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左訣長老卜了一卦,說少君會在此處。”
師尊。
岑望想到師尊說“時日一長,總會淡的”。
還說要他“放下”。
正如秦黛黛要他放過她。
他知道也許自己應該應下,可是,這些時日,只是想到將那些回憶全數摒棄,當做從未發生,只要想到秦黛黛會陪在除他之外的人身側,心便如痙攣一般,抽痛無比。
臨溪看著自家少君頹然的模樣,小心道:“少君這樣,可是因為秦大小姐?”
岑望身子僵凝,一動未動。
臨溪抿了抿唇,一咬牙道:“少君連秦大小姐的親事都能攪黃,如今秦大小姐身側又無旁人,少君還怕什麼?”
岑望的睫毛微垂:“你不懂。”
這一次,是她親口推開他的。
他能看出,她是真的放下了。
或許還存有一絲對阿望的懷念,可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所以她可以全都不要。
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臨溪仔細思索了會兒,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轉瞬想到什麼:“對了少君,我來尋您還有一事。”
“西南一處的麓眠城有妖獸出沒,太墟宗不少弟子已經下山殺妖了,聽聞有數名秦姓人家被滅口……”
他的話未曾說完,便看見眼前的少年僵住,下刻似是想到什麼,臉色驚白。
臨溪不解,還欲再問,便只見一束金光閃過,眼前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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