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並非在醉玉峰久待,交還玉佩後便便徑自去了縹緲峰的主堂。
她一人在主堂坐了一會兒,神情始終平靜,直到一炷香後,四位長老方才姍姍來遲。
顯然因昨日之事,幾位長老都輕蹙著眉頭,見到她早已在此等候,幾人均是一怔,石屹道人率先道:“聽聞昨夜玉麟少君在醉玉峰外候了一夜?”
秦黛黛起身頷首:“是。”
石屹道人臉色一鬆:“想來少宗主也知曉了玉麟少君的誠意,加上這段時日妖界不少妖獸蠢蠢欲動,若此番能與神玄宮……”
“我不會再與任何人聯姻。”秦黛黛的聲音並不大,卻擲地有聲地在偌大的廳堂響起。
石屹道人臉色一黑:“少宗主這是何意?”
秦黛黛的目光一一掃過幾位長老,最終望向主座的善淵長老:“我知我當擔起太墟宗的擔子,然而誠如善淵長老所言,偌大的宗門,千餘修者,難道都要仰仗著一門姻親嗎?”
此番話落,其餘幾名長老的神情均是一變。
石屹道人更是直言:“難不成要仰仗你一個不過元嬰境的女娃娃?”
唯善淵長老看向她,聲如嘆息:“宗主令你聯姻,除卻為了太墟宗,也是想要為你尋一處擋雨遮風之所。”
秦黛黛神色如常:“可長老也當知曉,擋雨遮風之所,亦能令人不見天日。”
善淵長老陡然靜默。
秦黛黛攥了攥拳,良久攤開手掌,一輪誓咒徐徐浮現在她的掌心:“我願在此立誓,十年內必升化神境,如有違背,將日日受錐心之苦,終生大事全聽長老們的安排。”
化神境,是修界的分水嶺。
升入化神境,便是有了開宗立派的資格。
她這少宗主之位,也不會再受人非議。
且十年內升化神境之人,在修界屈指可數,若她真能做到,也足以向宗門弟子證明,她能坐定這宗主之位。
廳堂內一片寂靜,無人吭聲。
終是蓮心道人不忍:“黛黛,誓咒不可輕易種下,你既不願聯姻,此事我們再行商議……”
“決定好了?”善淵長老打斷了蓮心道人的話。
秦黛黛頷首。
善淵長老沉吟幾息:“好,十年。”
秦黛黛睫毛輕顫,感激地望了善淵長老片刻,抬手便要將誓咒種入腕間。
下刻,卻被一道丹黃靈力阻止。
善淵長老安靜道:“不必種下誓咒,十年彈指一揮間,你若未成,我會親自令你給宗門一個交代。”
秦黛黛沉靜良久,迎著善淵長老寬厚的目光,鼻尖酸了下,終將誓咒一點點收回。
這幾日的天色始終陰沉沉的,灰雲壓在半山腰,隱隱有霹靂在陰雲中穿行。
秦黛黛在縹緲峰處置了些許宗門事務,直到天色漸暗,方才折返回醉玉峰。
醉玉峰外的空地之上早已不見了半分人影,唯餘山風悄
然拂過,枝葉於雲霧中搖晃。
秦黛黛未曾在意,只目不轉睛地回到自己的房中。
修衛緊隨其後,遲疑後道:“少宗主,玉麟少君是今日午時離去的。”
“嗯,”秦黛黛平靜地應了一聲,又吩咐道,“往後與宗門無關之事,不必再報了。”
“是。”
修衛很快離去,秦黛黛回到房中並未閒著分毫,拿出藏月鏡便修煉起來。
接下去的幾日,秦黛黛皆是如此。
白日隨幾位長老學著處理宗門事務,夜間便進入鏡中世界不間斷地修煉,完好的靈丹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周圍的靈力,一點點化作她靈脈內的修為,充盈著她的丹田。
岑望搶親一事,在二界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
有人說其雨中等候一夜痴情,有人說其毀了一樁好姻緣作孽。
但無一不在感嘆:敢情當初誤會了秦家大小姐,那放不開、求不得的竟是神玄宮的小少君。
秦黛黛對這些風言風語並未放在心上,這段時日山下的城鎮有妖獸的氣息出沒,這是當年妖獸襲擊太墟宗後,第一次在太墟宗附近露面。
這日,秦黛黛正與幾位長老商議此事,門外,修衛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諸位長老,少宗主,山下麓眠城幾戶人家被妖獸滅口了。”
夜色正濃。
神玄宮雲中榭,左訣長老閉眸坐在殿外古松下,看著白玉石桌上光華的玉面,手落於桌下,捻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