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早起,拉窗簾一看,墨藍色天際還未褪去,朝陽沒露頭,昏暝之中飄下幾顆鹽粒子。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向滿在長袖睡衣外頭披了件毛衣開衫,洗漱過後,去廚房煲熱水做早飯,隔壁臥室門突然開啟,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在廚房外探頭:“你好啊,室友。”
隔壁搬來一個月,這還是第一次打照面。
向滿說了聲你好,繼續等待壺裡熱水冒泡。誰知男人沒走,反倒倚靠在廚房門和向滿搭起話:
“你醒好早啊......你這是醒了還是熬夜沒睡?”
“醒了。”向滿說。
“哦,我還沒睡呢,”眼鏡男呲牙笑笑,鏡片下黑眼圈很重,聊起自己的職業語氣頗為張揚,“我是獨立設計師,晝伏夜出是我們這行的標配,咱們作息時間不一樣,害,要不然也不能這麼久才跟你打招呼,你說是吧?”
“沒關係,大家都忙。”
“你早飯就吃這個啊?”眼鏡男看著向滿俯身從冰箱冷凍層拿出一盒冷凍奶黃包,放進小電蒸鍋,眼睛從她後背挪開,“你不會做飯嗎?”
“不會。”
向滿撒謊了。她會,只是不愛做,從前的很多年做怕了,嫌麻煩,後來自己過日子就偏愛各種便宜快捷的速食,簡簡單單就是一餐。
“呀,我會,我給你做,來,你想吃點什麼?煮個面?”眼鏡男說著就要往廚房裡擠,向滿本能往後退一步,那是個戒備的姿勢,“不用,謝謝。”
“客氣什麼。”
“......”
向滿打算把小蒸鍋端回臥室裡去。
“燙不燙?我幫你。”眼鏡男伸手,差一點就碰到向滿。
“別,我自己來,麻煩讓一下,謝謝。”
新室友讓她感覺不舒服。
這是第二個令她討厭的設計師。
或許她與這個行業天生不合。
向滿回到臥室,在自己的書桌前坐下,一邊吃煩一邊收攏昨晚沒看完的考試真題。
孫霖離職前把她親筆寫的執業藥師考試的筆記送給了向滿,對向滿說:“別這麼看我,咱倆表面上是同一班的搭檔,但為了那點業績提成,明裡暗裡競爭了好幾年,我知道,可那是工作,咱倆又沒仇沒恨,我要回家了,去他媽的,不熬了,這些送你,你加油,混出點名堂來。”
人們喜歡用“人各有志”來掩蓋“壯志難酬”,一條路走不通,就會安慰自己,沒關係,還有那麼多條通天坦途,沒必要死磕到底。可其中酸澀委屈,只有自己能嘗。
向滿收下了那些筆記,孫霖當初是考了兩年才考過的,她想明年一次成功。
這是個偉大的目標。
然而她人生的目標不僅於此。
書桌前的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