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醫院根本沒有人死亡。
根據南城兩個月來的死亡記錄來看,既然其他醫院都有相當數量的人辭世,作為中等醫院的啟德,似乎 沒有理由如此幸運,完全沒有任何病人死亡。
而另一種可能,就是啟德醫院的死者都沒有被登記在案——死亡記錄的主要作用是用於政府備案,倘若 一個人悄悄地死去了,誰也不知道,那麼當然不需要死亡記錄——譬如三石村的那些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死 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僅僅從啟德醫院兩個月前開始停止開具死亡證明書這一點上,幾乎就可以肯定,這家 醫院與我正調查的事件有莫大幹系。
一切事情都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
梁納言也是啟德醫院的醫生。
啟德醫院,我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在今天之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事情會跟這家醫院扯上關 系,但是現在想來,的確也頗為可疑,實際上,目前所發生的一切,都無非是圍繞著人的生與死進行,而與 生死關係最大的地方,當然莫過於醫院了。
在啟德醫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檔案科出來時,已經是中午時分,公安大樓裡依然沒有多少人,往常在寬闊走廊裡穿梭往來的警員們 彷彿都消失了,敞開的辦公室內空無一人,只有幾間房內留著幾名後勤人員,也是行色匆匆。不過這與我無 關,當前最緊要的,是到啟德醫院去解開我的疑惑。
一路上交通堵塞十分嚴重,十幾分鐘的路,走了大半個小時還未到達,從視窗探出頭去一望,車前車後 是不見首尾的浩蕩車流,我乘坐的這輛計程車,宛若汪洋中的一滴,牢牢地被卡在原地,動彈不得。司機等得 焦躁,開啟收音機接聽交通頻道,想找一條捷徑,然而從交通頻道傳來的訊息頗不樂觀,幾乎所有的道路都 存在嚴重堵塞的情況,這並不奇怪,現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堵車是很正常的事情。
“媽的!”司機罵了一聲,大口大口吸著煙。
我心中也有些焦躁,掏出手機想給江闊天打個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只得嘆了口氣。
收音機裡的堵塞訊息不斷傳來,司機吸完煙後,車流仍不見動靜,他怒氣大發,索性換了另外一個臺, 聽起來是新聞頻道,正在播送著什麼新聞。
“聽得人心煩,不如聽新聞……”司機說道。
“嗯。”我心不在焉地應著。
收音機裡的新聞無非是兇殺、搶劫之類的東西,從來沒有什麼可聽的,加上我心中著急,那些新聞雖然 在耳邊嘈雜,卻絲毫沒引起我的注意。我眼睛只管望著窗外的人和車,心裡祈禱這場堵塞儘快結束。
“下面播送一則緊急通知……”新聞播報忽然中斷,一個高亢響亮的男聲取代了女播音員柔和悅耳的聲 音,將我和司機的注意力從窗外拉了回來。
“什麼通知這麼重要?”司機嘀咕著,將聲音調得大一點。
通常午間新聞播報是雷打不動的鐵桶節目,除非是發生大事,新聞播報年復一年的依照原定計劃進行著 ,一絲也不改變,在這個日益變化的世界裡維持著幾分冷靜與執著。因此在新聞播報裡驀然插進的通知,難 免讓人有些緊張,我們兩人都注意地聽著。
“最近一批偽劣保健品流入本市,已導致近百名市民中毒死亡,衛生防疫部門提醒廣大市民高度警覺, 在選用保健品時應當謹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悲劇。該保健品為紅色、帶芳香氣味液體……”
播音員還在侃侃而談,我不必再聽也知道下面的內容,心頭一時五味雜陳。昨夜我向江闊天建議公開這 種紅色液體的危害,當時我們都認為政府不會貿然同意進行公開。不料公開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令人欣慰的 同時,卻也傳遞了一個訊號,那就是——政府部門對這種狀況也暫時沒有辦法。
“……請所有服用或者接觸過這種紅色液體的市民主動與防疫部門聯絡,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負責,報 警電話:********……”新聞中不但詳細描述了這種紅色液體的識別方式,甚至對死者的狀態也作了小部分 描述——這也在情理之中,倘若不是如此,只怕難以引起人的警惕。整條通知大約用了7分鐘時間,7分鐘後 ,新聞聯播繼續進行。
“怎麼回事?莫非又是非典?”司機說著又叼上一根菸,顯然剛才的通知並未影響他的情緒,我朝窗外 看看,人們依舊如常往來,似乎沒有聽到什麼可怕的事情。透過路邊店子的櫥窗,可以看見電視臺也在插播 這一段通知,然而人們在電視前來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