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你在當時就已經死了。”
“我知道——你認為我應該感謝她嗎?”我苦笑著問他,同時照了照掛在牆上的鏡子。鏡子裡的那張臉 看起來並不像吸血鬼的臉,面色十分紅潤,我張開嘴看了看,牙齒也沒有變長,看起來一切正常。
可是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其他喝了那種紅色液體的人,在沒有變化之前看起來也是正常的。
“你當然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我說。
江闊天點點頭。
在貂兒給我吸血的時候,有些我們一直不明白的問題便豁然開朗了。
那種紅色液體是香的,貂兒的血也是香的,兩種香氣完全一樣,而那種紅色液體,已經被證實是一種動 物的血製品。
所有喝了紅色液體的人都會死,他們的屍體表現和吸血鬼一樣,在他們生前,一切病痛和傷痕都消失了 。
而貂兒,也用她的血,在瞬間挽救了我的生命,我的身體上沒有留下車禍的痕跡,我仔細檢查了一番, 連我原來舊有的一些傷疤,也神奇地消失了。
那麼,那種紅色液體還能是什麼呢?
貂兒,她就是那個患了絕症的小姑娘,在三個月前,她的病突然神奇地好了,世界上沒有這麼神奇的藥 ,她的痊癒,當然來自於那種紅色的液體。
——“如果一個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類變成吸血鬼,必須將自己的血液給予對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 的血液,兩種血液融合才有可能變成吸血鬼。”
一定是這樣,就像貂兒救我一樣,她同樣吸取了其他人……應該是其他吸血鬼的血,這才活了下來,但 是她自己吸了那種血以後,會變成什麼呢?
她的血已經可以救活我,她是什麼,當然不用懷疑了。
我吸了她的血,我又是什麼呢?
不久前我還對俞華之充滿警惕,僅僅因為他有可能吸了吸血鬼的血;那麼,現在我的確是吸了這種血, 別人又會不會害怕我呢?
心頭的恐慌如潮水翻湧,我連忙走到窗前,猛力呼吸幾下新鮮而冰冷的空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窗外是醫院忙碌的人群,就是在這些白色的人群中,我認識了貂兒,我本來以為那會是幸福,但是現在 ,卻感覺像一場噩夢。
自從我回到三石村後,貂兒的種種反常表現一一浮現在我眼前,讓我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有一件事猛然跳了出來,讓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梁波。
江闊天說梁波的屍體是在火車站附近被人發現的,死亡時間是昨天上午12點,我忽然想起,昨天上午12 點左右,我給貂兒打電話時,她電話裡傳來的鐘聲……在南城,只有火車站那口大鐘才能發出那樣洪亮巨大 的鐘鳴。
這麼說,梁波死的時候,貂兒也在火車站。
這又意味著什麼?
我越想越是心亂,許多事情已經清晰明瞭,我卻無力繼續將它們一一揭示出來。江闊天聽了我的分析之 後,還想說些什麼,被我粗暴地制止了。
“不要再說這件事了。”我煩亂地說。
“你怎麼辦?”他擔心地看著我。
我怎麼辦?是啊,我怎麼辦呢?
貂兒又怎麼辦呢?
是不是應該用十字架將我們釘死才對?
“老王剛才打電話過來,他們已經找到一個吸過紅色液體的人,正要給他做個實驗,也許可以找到辦法 讓你……”
“別說了,”我疲倦地揮揮手,“讓我一個人待一會——我想回家去。”
江闊天猶豫了一下:“好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我們再沒有多說,他不時從鏡子裡打量我,我也沒有心思跟他說話。
我腦海裡反覆出現那樣一副圖畫:貂兒穿著白衣服,臉也是白色的,她憔悴可憐地望著我,將自己的血 朝我嘴裡送,一邊喃喃地告訴我她絕對不會害我。
每當想到這個畫面,我的心中就一片混亂,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我恨貂兒嗎?
我不恨她嗎?
我真的不知道。
回到家才發現衣服上沾了幾團血跡,聞了聞,香氣撲鼻,是貂 兒的血。
那種觸目驚心的紅色和芬芳,彷彿一隻看不見的手,猛然攫住了我的咽喉。我用力嚥了咽,趕緊將這件 衣服換下來,在廁所裡點火燒了,將灰燼衝到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