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宋添財的外家在陳家村,那他那點醜事不就半點沒了遮掩。陳光祖眼裡閃過尷尬,被個小輩瞧著他現在的落魄樣子,這人還不知道心裡怎麼笑話自己呢。再說,他可知道自己在父母兄弟那兒肯定不受待見,還又那麼一樁官司在那兒等著他,要是這人是那戶人家的親戚,他不就送上門了嗎?這麼一想,陳光祖就打算打死都不能承認。
“這位後生,你認錯人了吧?我不是什麼陳光祖,我老家也不是永樂鎮的,你認錯人了。”陳光祖語氣鎮定,態度誠懇。
宋添財驚訝道:“伯父不是前段日子才問我是否是你同鄉,我瞧著你和陳大石相貌有些相似,就去了信給陳大石。他告訴我,若是你真是他親爹務必要好好的把你接回去共享天倫。陳大石可是最孝順不過的一個人,我瞧著伯父在泉州也無親無故,不如跟著我回老家,享享兒孫福。”
陳光祖聽著宋添財的話心裡一激動,沒想到自己兒子還記得自己,還要人找他回去。他心裡癢癢的,在泉州雖然他有個婆娘,但那婆娘厲害,把錢把的緊,他年紀又大了,膝下又沒有孩子。以後還能幹幾年活,孤寡老人的日子他可是瞧見過的。太苦了,可要是兒子願意孝順他,回去有吃有喝的去做老太爺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心裡已經盤算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有兒子在老家這讓他好歹有些底氣,打算真做不動了,就回老家去。到時候,他一個土埋半截回去,又是陳大石的親爹,陳大石能不成真看著他餓死。族裡的老一輩也該沒得差不多了,父母肯定也不在了,誰還能拿他怎麼樣。
在泉州這麼多年,陳光祖自認見過了世面,也做了準備。要是陳大石真不打算養他,他就去衙門告他不孝忤逆。鄉下人沒見過世面,又重名分,就是為了自己兒女的婚嫁,陳大石也不敢怠慢他。
肚子裡轉了一圈,陳光祖的腦子冷靜下來,發現了不對。陳光祖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那原配婆娘可不是個省事的。蠻橫起來比個漢子還彪悍,父母更是不省事的,他跟人一走,他們肯定恨死他了。陳大石從小被他們教著,怎麼會還想著孝順自己?這可不是那群人會做的,就是一般人對拋棄了他的親爹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這麼巴巴的要他回去,這不合常理啊。
難不成陳家那邊是不是在做什麼打算,想算計他?陳光祖本就是個心思彎彎繞繞的,一句話都要在心裡過三遍的人。旁人這麼主動的來找他,告訴他一塊大餡餅在前方,陳光祖卻不敢輕舉妄動了。
宋添財瞧著陳光祖眼神閃閃爍爍,知曉他是起了疑心,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模樣道:“伯父,陳大石現在的日子過的可好了,家裡有好幾畝地,還有門打獵的手藝。人品也是十里八鄉陳讚的,伯父真是好福氣。你離鄉這麼久,他來信說特別的思念你,還有伯父的爹孃,也日日盼著你回去。伯父,我們這幾天就要回去了,你和我們一塊走吧,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要說陳光祖剛剛只是懷疑,那現在就是確定這裡面有貓膩,他爹孃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最知道了。從小他就不得寵,他當年又和有夫之婦遠走他鄉,給他爹孃家族蒙了羞,丟了人。他爹能肯定恨不得日日詛咒他才好,哪會想他回去再給陳家丟人現眼。
陳光祖再看宋添財,總覺得宋添財不懷好意。半響,才開口道:“後生,你真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這個時候,正好到了交班的時候,陳光祖和其他夥計交了班就急步的離開了。
宋添財對著趙言修使了個眼色,兩人就在湯浴要了個小包間,進去洗澡了。而本該離開的陳光祖又回來了,躡手躡腳的,破天荒的花了銀子要了宋添財隔壁的小間。
趙言修耳朵尖,眼睛好,跳在屋簷上瞧見楊光祖朝著他們隔壁走來,趕緊下來對著宋添財眨眨眼。兩人脫了衣裳坐在大盆裡洗澡,聽見隔壁門關了起來,相視一笑。
趙言修幫著宋添財擦背,開口道:“大哥,這陳大石可真是孝子啊。這爹這麼多年不回去,還這麼孝順他念著他。看來村子裡的話也不可盡信,我看那些說陳大石也不像煞氣那麼重的人。”
說完故意把水洗出聲音來,一聽就像在閒聊一般。
宋添財故意嗤笑一聲道:“言修啊,你小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情。陳大石可不是好惹的,他爹當初帶著個小狐狸精跑了,他娘又是個混不吝的,帶著陳家的一部分田地就改嫁了。他爺爺奶奶嫌棄他爹丟人,對他這孫子也是不聞不問,還把剩下的幾畝地都給了他叔叔家種。你想,就為了他這個爹,陳大石一分好處沒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