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妝對其知根知底,知道這些都是障眼法,別看朱厭這位搬山老祖每次在戰場上,最喜歡撂狠話,說些不著調的豪言壯語,在浩然天下兩洲一路敲山碎嶽,手段暴虐,橫行無忌,實則朱厭每次只要是遭遇強勁敵手,出手就極有分寸,手段陰險,是與綬臣一樣的廝殺路數。要是將朱厭當做一個只有蠻力兒的大妖,下場會很慘。
新妝身邊金甲騎士已經取出腰間一枚流星錘,手腕擰轉,金光流轉,疾速旋轉,凝為一個道法無瑕的金色圓圈,最終一個迅猛丟擲,砸向那顆宛如試圖開天闢地的天降彗星。
他那兩枚袖珍流
星錘,本就是攔截下兩顆不同尋常的天外流星,再耗費無數天材地寶,精心煉化而成,由於萬年以來,儒家文廟的陪祀聖賢,絕大多數都跟隨禮聖駐守天外,與神靈經常交手,再加上早年禮聖領銜、諸子百家祖師以及龍虎山天師等山巔修士的那場聯袂遠遊,天外廝殺,一直不曾停歇,這期間造就出頗多人間異象,比如就曾使得蠻荒天下,出現兩處禁忌重重的天漏之地,一在地勢高聳的西北,一在好似天塌地陷一般的東南地界,前者經常火雨流星墜落大地,後者終歲暴雨,連綿不絕,大雨如注傾瀉大地,幾乎一年到頭不見天日。
舊王座大妖緋妃,就是在其中一處,找到了後來成為甲申帳劍修的雨四。
在阿良出手之前,蕭愻就已經率先提醒道:“張祿,稍後等到真正打起來,阿良不會對你收手的,不然他就是找死,所以自己小心,給人上墳敬酒,總好過被人祭酒。”
蕭愻早年在劍氣長城擔任隱官,就是出了名的沒心沒肺,她交朋友,就個要求,誰看浩然天下不順眼,蕭愻就與誰投緣。
在這件事上,阿良又是個例外。
大概是因為這個身為文廟聖人後裔的儒家子弟,實在太不像個讀書人的緣故。
再加上阿良的劍修身份,以及他竟然能夠在劍氣長城一待就是百年不挪窩,蕭愻其實與他關係極好。
遙想當年,城頭那邊,每逢大雪時節,就會有個邋里邋遢的漢子,雙手提著小姑娘的兩根羊角辮,美其名曰“提筆寫字”。
可能這就像阿良自己說的,每個結局傷感的故事,都有個溫暖的開頭,每年的大雪隆冬,都是從春暖花開中走來。
張祿起身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了,知道輕重。今天的戰場只有劍修,不談朋友。”
這位曾經在劍氣長城淪為看門人的大劍仙,擁有兩把本命飛劍,一為“倒影”,一為“支離”。
蕭愻站起身,一個跳躍,並未施展出金身法相,以真身迎向那份劍意,她躍入那條劍道顯化的碧綠江河之中,掄起兩條纖細胳膊,出拳肆意,攪碎劍意。
除了與左右那場從浩然天下打到天外的廝殺。
蕭愻在擔任劍氣長城隱官的歲月裡,不但從未祭出本命飛劍,甚至都沒有一把趁手的長劍,每次趕赴戰場,連那劍坊的制式長劍都懶得用。
今天不會。
因為左右肯定會趕來戰場。
老祖初升,示意斐然不著急出手,老修士手持柺杖,數次輕輕戳地,每一次柺杖拄地,就
是一種無上神通的施展,大道造化,隨心所欲,壺天,禁氣,魘禱……
流白幽幽嘆息一聲,身陷這樣一個完全可殺十四境修士的包圍圈,就算你是阿良,當真能夠支撐到左右趕來?
下一刻,不見蹤跡的阿良終於在戰場現身,先有劍光才見人。
不是去找新妝,而是劍光直奔朱厭後腦勺,“你他奶奶的,喜歡滿嘴噴糞是吧,今天非教你吹牛如何打草稿!”
朱厭來不及撤去真身,便祭出一道秘法,以法相替代真身,哪怕腳踩山根,仍是再不敢真身示人,剎那之間縮回地面。
只見朱厭那顆法相頭顱被一劍當場斬落,剛剛彈起些許,就又被下一道劍光當空斬碎。
新妝瞪大眼睛,綬臣沉聲道:“找你來了!”
果不其然,一條劍光,並非筆直一線,而是剛好契合陰陽魚陣圖的那條曲線,一劍破陣。
阿良仗劍一步跨出,闖入雲霧天地之中,一身劍意如鐵騎鑿陣,根本無視新妝第二道陣法禁制。
所幸新妝方才沒有託大,立即選擇運轉大陣,陰陽顛倒,與綬臣更換小天地,互換位置。
綬臣背後劍匣自行脫落,化作一座遠古陣圖,這位飛昇境劍修出現一尊三頭六臂的金身法相,各持一劍。
手中只有雙劍的阿良,也無半點劍術可言,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