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也算是不忘尚武之風了。”鬧一點就鬧一點吧,至少這一回鬧的事情比較正經,康熙爺也就不計較鄂倫岱帶著一群人在他辦公室前擺弄遠端武器了。
康熙真是放心得太早了,鄂倫岱行事要的就是一個痛快。光習射哪能滿足得了老鄂呢?還得加上個比賽的形式,分作兩隊,設好箭靶,選派隊員,他還要求組隊拉拉隊:“等會兒咱們的人上來要一齊喝彩。”
鄂倫岱自己不光是比賽的主力隊員,他還當仁不讓地做了拉拉隊的主力:“好!再來一個!幹掉那個小子!”那小子是御前侍衛的,單純從級別上來說,比老鄂還高了半級呢。
康熙今天批完了摺子,剛翻了牌子,承乾宮的佟妃中獎,兩人說得投機,四目相對,頗有一點柔情蜜意,就聽到外面一聲大喝:“嶽興阿!你用心點!”
這把聲音好耳熟,被叫的這個名字也很熟。康熙與佟妃面面相覷,什麼興致也都被這炸雷似的一聲給轟沒了。康熙很生氣:“誰在外面喧譁?!”
魏珠用顫抖的聲音回道:“是……呃……”小心翻眼看了看康熙又看看佟妃,努力用他中年大叔的臉做出小兔子一樣受驚的表情,“鄂……倫……岱……”
康熙啞然,佟妃無語。
看來,後果也不怎麼嚴重,甚至說,沒啥後果。
呃,錯了,後果還是有的。
佟妃非常抱歉地對康熙道:“萬歲爺。”聲音柔柔軟軟的,飽含水份,康熙的火氣馬上被澆滅。自嘲地道:“他還是這麼個脾氣,朕又不是不知道。難得他始終如一。”始終如一四個字從康熙嘴巴里說出來頗有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佟妃雙手搭在康熙的肩膀上:“他還真是這副壞脾氣,實在是……記得小時候,伯父也拿他沒法子,看著他添堵,等您把他打發遠了,伯父又大罵他不孝,居然不回來看看。”
提到佟國綱,康熙的無力感更濃重了,接著發現佟國綱的音容笑貌他到現在還能記得很清楚。終於,康熙爺艱難地道:“這個鄂倫岱,朕還是給他調一調吧。”
結合佟國綱,康熙終於明白,有些人,從來都是“相見不如懷念”。
距離產生美。
為了自己與鄂倫岱的身心健康考慮,康熙作了一個並不艱難的決定。
第二天,鄂倫岱接到了調令,他不用當一等侍衛,見天兒地打攪同事工作,還攪亂皇帝的日常生活了——康熙讓他去做散秩大臣去了。
散秩大臣,簡單地說,是侍衛處的官員,位僅在領侍衛內大臣與內大臣之下,也算是個侍衛頭兒了。鑑於鄂倫岱之前犯的事兒,還不能讓他這麼快地官復原職,只好放矮兩等。當了頭兒,就有有額外的差使,留給他胡鬧的時間就會少不少。
康熙爺終於過上了比較安靜的生活。從侍衛也跟著把心放回了肚裡,連領侍衛內大臣都想酬神了。那是鄂倫岱呀,看著品級低,其實份量不淺,哪個領侍衛內大臣又真的敢把鄂倫岱當成尋常下屬一樣地訓斥呢?真要那樣幹了,這個領侍衛內大臣也就不用幹了,直接讓給鄂倫岱算了——皇帝肯定會這樣處置的。
人比人得死啊!鄂倫岱天生好命,大家再嫉妒也沒用。擦一擦口水,該工作的還得工作。
胤礽當然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訊息,對於康熙與佟國綱系如同過家家一樣的行為,他與大家一樣表示麻木了。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已經十一月了,石琳什麼時候抵京?
石琳沒到,皇太子又得到了另一個人申請退休的訊息:伊桑阿請求致仕。
伊桑阿,索額圖的女婿,老牌大學士,比較中立又與索黨有著天然的聯絡。
這個訊息不免讓胤礽有些發急,伊桑阿的地位非同一般啊。皇太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不僅來自於要少一個與自己比較親近的大學士,更是因為……他對於伊桑阿要走這件事情毫無辦法。
束手束腳!
皇太子明白了,史上那麼多悲劇的前輩們,或許不是不能像前明朱高熾一樣看清形勢一路隱忍,只是因為這份子隱忍太憋屈了!忍得了一時,忍不了半世,寧願求一個痛快。
權衡再三,胤礽還是決定忍了——廢太子的名頭太難聽了,一聽就是個失敗者。他幼年時就能為了練出一手好字隆冬不輟習,頭一天胳膊累得抬不起來,第二天還是咬牙堅持,終於習成而得康熙表揚。不就是為了寫好字累得胳膊疼麼?現在也一樣!
康熙卻因此而為自家兒子抱不平。
情況就是這樣,爭是不爭,不爭是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