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說“下次”,他眼睛裡的笑意又更深了。
“滿滿,不用顧慮錢,我現在也和朋友做了點生意,手頭不拮据。”他說。
“什麼生意啊?”
“醫療器械相關的,你感興趣的話改天我詳細說給你聽。”
她其實只好奇一件事,“賺錢嗎?”
他笑了,眨眼道:“挺賺錢的。”
顏籟判斷不出他說的幾分真幾分假。
從前他就只對她報喜不報憂,現在他“信用”已透支,哪怕他說他過得很好,在她耳裡也要打五分折扣。
她摩挲著手指,猶豫道:“做生意的話,那要花錢的地方更多吧。”
聽得出她的關心,從見面開始,他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攤手道:“當然賺得更多,只出不進,那是做公益,不是做生意。”
“哦,是嗎?我不懂這些。”她小聲說。
“沒關係。”他話語一頓,隱著笑道,“聽同事說你向他打聽我。不用問別人,你想知道什麼,不如當面問我。”
沒想到就問那麼一句話也會被賣,顏籟神色多了幾分不自在,嘴硬道:“就是順口問問。”
她如坐針氈,手指在膝蓋上捏了又捏,順直的長褲被揉滿了褶皺,面上還是若無其事,“就是這麼多年沒見了,忽然看到你又到了楠城,難免有些意外。”
林鶴夢說:“我是前年開始讀研,今年九月開始在楠城鑑定中心實習的。”
他兩句話回答了顏籟之前的疑惑。
顏籟點點頭,“挺奇妙的。”
“嗯?怎麼說?”
他微微側頭,那柔軟的褐發也隨著他的動作而滑動,令顏籟想起了寵物店裡的玳瑁。
“幾年前我還在大學,沒想到幾年後你也回到大學校園了。”她笑笑,晃動著杯子裡的水,又貌似隨意地問,“那你畢業後是留在鑑定中心,還是,打算再去外地?”
“我是碩博連讀,就跟我現在的導師,你見過的。”
他在她面前全然坦率,關於自己的情況不做任何花言巧語的修飾。
“我見過?”
“嗯,今天帶你進來的那位。”
“劉主任啊?”顏籟意外道,“原來是你導師,怪不得對你不太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
她心思細膩,留意關於他的一切細節。
“我聽劉主任叫你同事是叫小曹,唯獨叫你是......”
那兩個字幾乎沒有單獨說過的名字在她口中卡了殼,在他的注目下,她唇微啟,好一會兒才複述道:“鶴夢。”
聲音低而軟,像含了一塊飴糖。
他喉結滾了一下,一句更輕的回應藏在了喉嚨裡。
——“嗯。”
奇異的曖昧在昏黃燈光下騰昇,她開始覺得身上有些燥熱。
“是不是空調沒有……”
她的話被推開的包廂門打斷,服務生推著推車走進來,禮貌道:“打擾了。”
他將他們點的菜逐一擺上,站在門口的另一位服務生調整了室內燈光,原本亮堂的包廂漸漸暗了下去,服務生上完菜,用火.槍點燃了桌上的香氛蠟燭,又將玫瑰花瓣輕灑在桌上。
顏籟簡直傻了眼,直到服務生弓腰輕聲說完“祝兩位用餐愉快”,她才回過神來。
包廂門被緩緩合上,顏籟意識到他們或許被當成了情侶,哭笑不得,“這也太尷尬了。”
“就當來享受,沒什麼尷尬的。”林鶴夢調整了蠟燭的距離,以免火燭燙到她。
在蠟燭閃爍的泛黃光芒下,她潔白的面容越發清麗,額前一點點碎髮落下,輕飄飄得有些癢,她用手指撥了撥,撩動著一根心絃。
不同於他病態的白,顏籟的白是一種健康的嫩白。
她打小就模樣可人,整個人像是等比放大的,只是認真的時候總喜歡繃著下巴,像小老太一樣皺出一個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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