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了。”獄官的聲音一如石頭般冰冷平板,開啟了囚室的鐵門,對著坐在一角的待罪軍人招呼——門一開,外面行刑室中的慘叫呼號更加清晰地傳入,聽得人毛骨悚然。
然而年輕軍人毫不遲疑地站起,肩背挺拔,向著門外的行刑室走去。
“這邊。”在年輕軍人即將轉向行刑室方向的時候,獄官才開口,指了指通向另一側外庭的通道,面無表情地開啟他手上的鐐銬,“恭喜少將,你被開釋了。”
年輕的少將反而一怔,有些遲疑地立住腳——滄流帝國的刑法、徵天軍團的戒律,他知道的再清楚不過。所以也明白自己此次出征卻沒有完成任務、回來後面對著的是什麼樣的處分。畢竟事關皇天,即使是巫彭大人、也未必能讓他順利開脫。
然而,年輕軍人剛遲疑著回頭,就看到了站在外庭門口的黑袍長老——巫彭雖然親自前來迎接自己最看重的部下出獄,但看到雲煥卻沒有說一句話、就徑自轉過了身走出去。多年來跟從這個帝國最高將領左右結下了默契,少將並沒有多問,便默默跟在了元帥左右。
“元老院決定給你一個機會——”自顧自往前走著,巫彭的臉在黑袍下沉如水,轉達最高的意見,“你即日起立刻出發去砂之國、尋找墜毀的伽樓羅金翅鳥,並負責進行下一次的試飛。”
伽樓羅的試飛又失敗了?那樣的詫異在帝國少將心中一掠而過,然而云煥只是不動聲色地低下了頭,回答:“是,元帥!”
“聽說你的鮫人在這一戰中死了。”巫彭帶著獲釋的雲煥一路往外走,已到了外庭中。
然而這樣一句話,卻讓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神色變動的帝國少將、眼睛裡黯淡了下去:“是的。瀟最後落到了敵方手裡。”
“那真是可惜了。”巫彭淡淡道,“那個鮫人雖然不是傀儡,但是非常優秀,死了就找不到第二個了。”
“是。”雲煥低下頭,淡然回答。
“我勉強在整個徵天軍團裡面、給你找來了新的傀儡——你總不能一個人去駕馭伽樓羅。”走到了外庭,帝國元帥的腳步忽然停下了,巫彭的手從黑袍下緩緩抬起,指向跪在庭前的一個鮫人,“湘,你的新主人。”
“主人。”聽得吩咐,鮫人少女立刻對著站住的滄流帝國少將俯首,額頭碰上了他的腳面。
還是第一次遇到鮫人傀儡這樣的舉止,雲煥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鮫人少女卻依舊機械性地叩下頭去,光潔的額頭叩上了堅硬的石階,滲出血跡。
“雲煥,這就是你的新搭檔——你要儘快習慣,沒有多少時間了。”顯然留意到了少將這樣的短時間的無措,巫彭的聲音嚴肅起來,“湘是徵天軍團裡面最好的一個傀儡,反應速度、判斷力、反射時間都是一流的。她本來是飛廉的傀儡,在‘鈞天’部裡面駕馭比翼鳥鎮守帝都。”
“飛廉?”陡然間想起了講武堂大比武之時、被自己最後擊敗的同年戰士,雲煥不禁一愣,知道如今這個年輕人也是徵天軍團裡面赫赫有名的精英,脫口,“那麼他…他怎麼會同意讓湘過我這邊來?”
“不過一個鮫人傀儡而已,他不會介意。試飛伽樓羅是軍中頭等大事,他怎麼敢阻撓。”巫彭淡淡道,目光忽然停在年輕下屬臉上,隱約含了深意,“而且湘是一個傀儡,改個主人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你看,有時候用了傀儡蟲的鮫人、反倒有好處。”
“是。”少將低下頭去,驀然間不敢對視元帥的眼睛。
“好自為之。”一直到巫彭自顧自離去,雲煥才抬起頭,看到了一邊跪著的鮫人傀儡。湘的眼睛是沉沉的深碧色,毫無亮光、幾乎看不見底。
那是沒有神智的眼睛,完全不同於瀟以前的樣子。
“湘。”有些不確定地、他開口,喚了本屬於飛廉的傀儡一聲。
“主人。”毫不遲疑地,那雙無神的眼睛抬起來,看向他,恭恭敬敬地回答。
“跟我去砂之國吧。”雲煥長長吐了口氣,喃喃道,“但願我們能活著將伽樓羅飛回帝都。”
上一頁 目錄頁 下一頁
18、縱橫
滄流歷九十一年二月初七,一個欲雨的黎明前、雲荒力量格局悄然發生了變化。
當燈下兩隻手相擊立誓的時候,一個新的同盟誕生了。
或許當一切都成為史書上墨色黯淡的文字時、後世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會這樣來稱呼這一夜裡雙方定下的盟約:空海之盟。——為了空桑和海國的復生,而讓千年來一直相互敵對仇恨的兩個民族將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