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令牌,騙走了雲中城下的樓煩王,讓他以為中軍所在的地方更有值得垂涎的好處,於是日夜兼程趕到渠鴴所在的雁門。”
“我以為,我這樣做是對的,我救下了雲中一城的大漢百姓。可是,我忘記了,軍隊就是軍隊,不管在什麼地方,殺傷力都是一樣的。在樓煩王一路從雲中趕到雁門的路上,所遇大漢百姓亦都被匈奴馬匹踐踏致死。那個時候,我跟在軍中,想,如果不是我的話也許他們能夠好好活著。”
張嫣苦笑道,“我想不明白,我救下了雲中的百姓,卻讓其他地方的百姓為此做出了犧牲,這究竟是功德,還是罪過?或者,是不是,我當初根本就不應該出手?”
蒂蜜羅娜美目閃過異彩,笑道,“阿嫣就是有些傻氣。”卻在心裡悄悄的鬆了口氣。
有著數年相伴的生活,以及相同的特殊經歷,她如瞭解著自己一樣的瞭解著張嫣,這個女孩天性裡有著一種要不得的善良,否則的話,那一年在長安,在遇到自己和冒頓的時候,她應該做的是命人追捕冒頓,而不是跟自己敘舊。
當匈奴大軍圍攻雲中城的時候,張嫣在城中,看著每一日都有無數的人在守城戰役中死去,她的心中,一定有著悲憤和同情,想要竭盡所能的救下這座城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樓煩王且冬末不過是一介武夫,阿嫣巧舌如簧,手中又有著自己當年贈送給她的令牌,輕易將且冬末糊弄過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合的起來,當是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吧?
“阿嫣便在這兒好好休息,”蒂蜜羅娜起身告辭,“我明兒個再過來看你。”
張嫣起身,沒有出帳篷相送,倚在簾下看著蒂蜜羅娜遠去的背影。
阿蒂,你在這場忽然爆發的漢匈戰爭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漢匈之間的矛盾,自高帝時就有濫觴,漢七年,韓王信降匈奴,匈奴於是引大軍南逾句注山,攻打漢郡太原。劉邦親自率大軍迎擊,卻大敗而旭,於是決定以漢家女子和親結好匈奴,劉盈登基之後,先前的那位和親的丹汝公主難產而亡,漢朝便又選了楚國公主嫁過去,自此之後漢匈有了長達十餘年的和平,直到文帝前元七年,才再度爆發了大戰。
——如今這個時段,正是處在漢匈難得的蜜月期間。正是因為知道這樣的歷史背景,張嫣當初離開未央宮後,才選擇了北地作為自己暫時的落腳點,卻沒有料到,變故倏忽而來,匈奴以左谷蠡王渠鴴為統將,率白羊,樓煩,鬲昆,薪犁等部,共十萬大軍,分為三路,突然入寇大漢,兵臨城下。
這樣盛大的規模的戰爭,若信史上確實曾發生過,則史書上不應該沒有留下一點記載。
反過來說,既然她在後世所看到的,無論是史記?匈奴列傳》還是班固的漢書》,都沒有提到惠帝七年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一場戰役,那麼只能說明,在原來的那個時空,這場戰爭根本沒有發生過。
三年的時間裡,蒂蜜羅娜成長的風華更甚從前,她的眼眸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她的笑容甜蜜的像是草原上的紅藍花,她說,“我家阿嫣這麼美,這麼好。”
她說,“全天下,也不過只有我們兩個同命人。”
她說,“阿嫣,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很想你。”
那麼,羅蜜,你能不能夠告訴我,在這場歷史上本不應該發生的戰爭中,你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畢竟,張嫣垂下眼眸,花瓣一樣的睫毛倏忽的眨了一眨。
歷史本應該接著屬於它自己的方向發展,其中,唯二存在的變數,一個是我,一個是你。
瘀氏王帳中,蒂蜜羅娜問身邊侍婢,“哥哥現在在做什麼?”
“回大瘀氏的話,”侍婢恭敬答道,“前幾天,有一個漢人涉過句注山,被前線的白羊王呵澤抓獲,說是求見左谷蠡王。左谷蠡王便讓人把他帶過來,如今正在客帳中接見。”
“知道了。”蒂蜜羅娜回過頭說,“一會兒,左谷蠡王回來,跟我說一聲。”
明亮的松炬火把排成兩行,一路從王座燃燒到大帳出口之處,將閼氏王帳照耀的亮如白晝。蒂蜜羅娜來到掛在壁上的草繪牛皮卷漢匈地圖之前,用硃砂在雲中城上畫了一個圈。
哪怕擁有絕對的戰力優勢,打仗也是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雲中雖然不併是一座她十分放在眼中的城池,但先是樓煩王從城下遠遁,匈奴計程車氣已洩;並且給了雲中一絲喘息的機會,如今大概已經同附近的幾個郡縣連通起來,重新組成了一道防線。便是此